如果就這樣赦免影響不好,肯定會有支持海禁的朝臣會不幹,說不定還有言官死谏也說不準,說皇帝忤逆先帝的意願,沒有重懲海賊,而皇帝現在最不想的就是朝中起别的波瀾。
所以皇帝想要讓夏震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活在大祁就要先廢除海禁,隻是現在顯然不是好時機,皇帝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鞏固皇權才是最重要的,仟夕瑤也可以理解,可是夏震就這麼枉死了?
仟夕瑤隻覺得有什麼東西要浮出水面,但是她又抓不住,到底是什麼?
就在這時候,仟夕瑤又聽到鄧啟全帶着幾分輕松的語調說道,“那陛下何時回京?”
皇帝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整頓幾日,約莫十日後啟程。
”
鄧啟全擡眸,“陛下不去沙雷鎮看那石頭上的字了嗎?”到了這會兒大家顯然都忘記了,這次南巡的理由就是來看沙雷鎮上挖出的一顆石頭。
皇帝難得露出幾分狹促的神情來,說道,“去看看你的字長進了沒?”
鄧啟全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隻覺得現在這樣就像是回到了皇帝曾經登基前,幾個人還稱兄道弟的時候,隻是很快他就收斂的神情,皇帝永遠是皇帝……,他們之間的情意已經從兄弟之情轉變成了君臣之情,不過,這世上曆來都是如此,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隻要本心未變就好不是?
“這可是陛下的主意,我隻是照做而已。
”鄧啟全坦蕩的說道。
一旁的伍泉聽了詫異,“陛下,臣一直不明白,陛下為什麼要讓鄧啟全去埋個霍字的石頭?難道陛下就不怕讓百姓慌亂?朝臣恐懼?”要知道每次挖出個石頭寫個什麼字,都是一種天兆的象征,很少有人會這樣自尋麻煩。
皇帝顯然心情很好,說道,“這點就難住了你?可見最近讓你閑着,腦子都生鏽了。
”
皇帝這話說的伍泉不好意思了起來,鄧啟全不忍心見伍泉尴尬,替他解圍說道,“伍大哥隻想着陛下的安危,自然是沒有心思想别的。
”說道這裡見皇帝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繼續補充道,“其實陛下此舉不過就是有個好名目南巡罷了,如果是尋常的南巡,那容王并不一定會心動,但是加上那石頭的字……”鄧啟全說道這裡看了眼伍泉。
伍泉不是傻子,反而相當的聰慧,不過愣了幾秒就馬上明白過來了,他一臉恍然大悟,接着鄧啟全的話說道,“容王看到那石頭,就會覺得這就是天意,陛下被上天所不容,不然何故到現在也沒有子嗣?所以明知道時機未到就會動心,後來陛下又帶着我們幾個人微服私訪,還要穿過那一線天的危險之地,自然是覺得不動心都不行了。
”
“正是這樣。
”鄧啟全說道,原來南巡也好,石頭也不好,更甚者是微服私訪,不過都是引蛇出洞的誘餌而已,再加上那本賬冊,就算是容王有三頭六臂,到如今不過是走到盡頭了。
鄧啟全和伍泉都忍不住露出興奮的神色來,一切盡在不言當中,容王壓在他們頭上已經好幾年了,皇帝早就想動手鏟除,無奈容王平時為人處世太過圓滑,經營人脈多年,在宗親和朝臣中聲望極高,跟随者更是無數,皇帝思量許久,終于還是決定用穩妥些的辦法。
雖然在伍泉看來,這招未免有些太過冒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總是能找到别的辦法,可是想想容王平時謹小慎微的個性,又覺得陛下這一次也是有點破釜沉舟了。
仟夕瑤沒有想到,偷聽牆角竟然聽出這樣的驚天大秘密來,原來皇帝這次南巡不過就是噱頭,而這個噱頭的引子,那刻這霍字的石頭還是皇帝讓人去埋的。
他這番費了心血不過就是想要讓容王露出狐狸尾巴,一舉殲滅而已。
隻是沒有想到,這次的南巡遇到了海禁的事情,又加上她被掠走,還有信陽侯的慘死,賬冊的遺失,所有的事情聯系在一起也算是驚心動魄的過程了。
仟夕瑤這邊震驚不已,連鄧啟全和伍泉走了都不知道,好一會兒皇帝從撩開帳幔,看着一臉呆呆的仟夕瑤說道,“還要偷聽到什麼時候?”
“陛下……”仟夕瑤一陣心慌,正想着如何開脫自己,她偷聽就偷聽了,怎麼還沒趁機溜走啊,囧。
結果仟夕瑤心裡膽戰心驚的偷偷看了眼皇帝,卻見他神色溫和,一點也不見生氣的模樣,仟夕瑤得膽子頓時就大了,蹭了過去,無限殷勤的說道,“陛下,這麼晚怎麼還不歇着?”
皇帝看着仟夕瑤獻媚的樣子,一雙眼睛眨了眨的,隻覺得很是無奈,說道,“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
”然後伸手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又見她手腳冰涼,皺了皺眉,脫下自己的灰鶴色缂絲披風披在她的身上,說道,“怎麼就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
要是放到以前,仟夕瑤對于皇帝的這種關心,隻當是對别人都一樣,或者是他性格就如此,可是自從這次被掠事件發生後她就生出了不一樣的心思來,再聽皇帝的這種話,竟然就覺得嘴裡含着蜜糖一樣甜絲絲的,含笑湊了過去,主動抓住皇帝的手說道,“陛下,我忘記了。
”
皇帝定住,看着仟夕瑤主動牽着自己的手,竟然有了那麼一刹那的愣怔,隻是很快他就使勁兒的回握了過去,眉眼都是藏不住的柔情,說道,“真是拿你沒辦法。
”
仟夕瑤越聽越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