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悅”的辭兒,震得悠悠忽忽、渾渾噩噩了……哪還記得前一刻正在氣些什麼。
是嗎?是兩情相悅嗎?幾時她和他兩情相悅了……
“你沒話可說是吧?”見姬向晚無語可駁,秋冰心得意一笑。
所有道理全站在她這邊,姬向晚的清譽已損,日後恐怕承擔不起方少夫人的大位了。
“我想——”湛無拘直到這時才開口:“我家的向晚兒又神遊太虛仙境去了,忘了面前還杵着你這麼一大-龐然之物。
”他很好心地解說現狀。
秋冰心暗自警戒,聰明人向來記取别人的教訓。
紀香香被氣得生病下不了榻,殷鑒不遠,她不會和這看似無害,實則莫測高深的人在舌上逞威風。
“你到底是誰?”
“向晚的未來丈夫。
”趁姬向晚未回神,他很獨斷地宣布自己的身分。
“你胡說!你知不知道她是有婚約的人了?”她雖暗喜于姬向晚的不名譽,卻也不容許未婚夫的名聲蒙上被背叛的笑柄。
湛無拘反問:
“那你知不知道方首豪早有個訂婚多年的未婚妻呢?”他一雙賊眼早已暗自看得分明這三人間的恩怨情仇。
秋冰心理所當然道:
“那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何況首豪大哥英雄出少年,更該有多位佳人伺候。
”
這女人真的是混江湖的嗎?怎麼與他阿娘那個年代不一樣?莫非是他踏錯了江湖?一定是的。
他以為江湖人不守禮教,不在乎世俗,不會高唱那撈什子一夫多妻的大調;至少他娘親從來就不知道世上有“三妻四妾”這詞兒。
他以為所有的江湖女子同是一般,想來他是跑錯江湖了。
在湛無拘冥想之際,秋冰心仍道: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沒有平起平坐的道理……”濤濤己見狂湧而出,頗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湛無拘與姬向晚不知何時已回神,歎為觀止地聽她引經據典由漢朝的“女誡”談起,唐朝宋君梓的“女論語”、明成祖皇後徐氏的“内訓”、劉氏的“女範捷錄”倒背如流地将女四書談得通透,似乎恨不得日後自着一本“總女論”來合稱“女五經”以供後世瞻仰……
“走了,你表哥在前廳等着。
若要等這位姑娘盡興,可能都要放鞭炮過年了。
”湛無拘悄悄說着,不時還舉起袖子防止可能會淩空噴過來的口沫。
姬向晚拒絕:
“我不要見他!”
“走啦!”他直蹭着她往外走。
“為什麼要勉強我?”她低叫。
“因為呀,咱們要告訴你表哥,你要嫁的人是我。
”成功賴着她步向回廊,聲音愈飄愈遠。
“什麼?你胡說什麼?”她相信他又不分輕重地在開玩笑了。
聲音已遠、步履已杳,唯有慷慨激昂得獨樂樂的女音,仍兀自說得好樂……
※※※
原本該是方首豪獨處的廳堂,卻教各方聞風而來的人馬——那些自诩英雄豪傑的人,給擠得熱鬧不已。
鴻泰镖局的費家父子、丐幫的揚州堂主,以及其它幫派駐守在揚州堂口的最高主事者全來了。
其它還沒聽到風聲的不算,偌大門廳共擠進了六十餘人,算一算是二十二個幫派。
一群談論不休的江湖人聲音,乍止于湛無拘兩人的出現。
由于湛無拘的畫像早已貼這揚州城,因此衆人自然知道他便是懷有秘籍的無叫小子——小戰。
“你瞧,還好我在門外堅持要你束發整理儀容,不然被那麼多人看到你嬌弱的女兒态,我不是虧大了。
”湛無拘得意地在她耳邊道。
姬向晚實在不認為這有什麼差别,她穿著女裝,唯一改變的是将披散的長發編成一條麻花辮束住,難不成會因為這樣就看不出她身為女性的事實嗎?
但她并沒有心情響應他,一雙盈滿複雜的眸子毫無困難地找到了那張英俊的面孔。
那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方首豪總是能鶴立雞群;而他的身邊,也總是站立着幾位少女。
心口有微微的刺痛,卻不若預期的疼。
沒有洩露情緒的眸子,木然與他相鎖。
他的表情既擔心又疼寵,眼中有千言萬語。
十八年的生命中,她全系着這張面孔日思夜念,心折着他的垂愛,托付于他的百般呵憐。
而今才知,這是他的習慣,每一個女人都會被如此對待。
“向晚,我好無聊。
”湛無拘飽含哀怨地址她衣袖呼喚着被重視的一瞥。
“不是你吵着要來?怎麼說無聊了?”她低下頭,暗橫過去一眼。
面對滿屋子人的盯視,她不由自主地往湛無拘身後縮去。
不喜見陌生人,也不願再度看向那雙柔情滿溢的眼。
下意識的,她相信躲在無拘身後——即使他不太可靠,便可擋去一切她不願面對的。
不知不覺間她已與他相依為命了起來。
“小子,是你拿了《極天秘籍》?”一名身長吓人、熊腰虎背的大漢聲若洪鐘地問着,同時顯示了自力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