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皮可以見人,更幸好她是戴着白紗帷帽的,雖然她遮起絕美容貌的行止不知為何的令他感到遺憾,但為了他的、以及全天下男子的健康着想,他認為她遮得密實些比較好(唉)!
這樣一來,他就能專心地火力全開去阻止她購下這裡,而不會有絲毫分心了吧?
「啊,你們到了!請進。
」他退到一旁,揚手讓她們主仆倆先行。
她越過他時,身上那股淡雅的香氣又輕輕拂過他感官,讓他冷不防又一陣目眩神迷,全憑本能地緊跟她的腳步,貪婪地呼吸着那淡而飄忽的香氣,哪還記得方才滿腹想着的大事——如何使她放棄購買恬靜居。
不該這麼着的,他知道。
可他無法阻止自己這樣做,為着他從來沒機會真實領受的……思念,是那樣連來處也尋不着的渴盼哪……他甚至從來不曾找到這種香味,直到她出現,教他怎麼遏止得了?!
「這幢宅子的來曆為何?祝公子可以說說嗎?」她邊走邊問道。
「自是可以。
」他在後頭應着。
一跨進大門,放眼望去是一片照顧得相當美麗的草皮,一條五尺寬的青石闆路開在草皮正中間,将草皮隔成兩塊等大的綠毯。
而石闆路筆直通往正廳的大門,是相當四平八穩的格局。
草皮上三三兩兩擺置着奇石造景,奇石周圍又栽了幾株矮叢與各色小花,很有一番随性活潑的趣味。
春陽豔豔,雖少了遮蔭處,但視覺上的感受卻是舒适宜人的。
今日特别熱,祝則堯揮去額頭上的汗水,見婁小姐主仆倆停住步伐等他,他趕忙提振精神跟上她們,不再落在後頭偷偷嗅聞她身上的香味。
「如果不急着看宅子的話,我們不妨先到後院的一處涼串稍事休息、歇涼。
在下可以向小姐說說這恬靜居的來曆,包括之所以會有鬼屋之說的來由。
」他笑。
無視寶心的瞪視,硬是走到婁恬的右方與她比肩,用自己身高的優勢,将寶心給擠開了去。
寶心不好在小姐面前發作,隻好忿忿然地走到左側扶持。
婁恬初時不以為意,直到發現了自己的身子被他高大的身影給籠罩住,遮去了泰半日光,不再感覺到燥熱後,方才理解他這舉措的動機——他給她遮陽呢。
真是個體貼的人!
婁恬擡頭看了他一眼,好一個湊巧,竟是遇到了他正在偷觑她的當口!
隔着半透明白紗,他的眼與她的眼在朦胧中相迎對上,具是一怔,都忘了要移開。
呀!他在偷看她哪……她心裡想,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怎……怎麼又看向她了?而且、而且還被發現……這這這尴尬了。
然後——「咳!」他有些狼狽地佯咳一聲,趁機别開眼,裝作方才隻是不小心眼珠子在亂轉時,剛好轉到她身上,如此,而已。
「涼亭到了,快些進去,日頭毒得緊。
」他指着不遠處的桂月亭說着。
她看過去,白色的涼亭,巧立在十來棵桂樹的中央,承接了所有林蔭,光是看着,便覺得渾身漫擁一股透心的涼爽,所有暑氣都消失不見了。
「真好的地方。
咱快些進去。
」婁恬輕道,與侍女一同快步邁将過去。
祝則堯跟在後頭,她的稱贊,讓他與有榮焉兼之心有戚戚焉地點頭笑着……但笑沒多久,一片烏雲飛來讓他滿臉黑。
搞什麼!她愈锺意恬靜居,也就表示他的麻煩愈是大了,自己是在樂個什麼勁兒呀!傻蛋!
他今日是怎麼了?淨是荒腔走闆的失常!
甩甩頭!又甩甩頭!
一定是太熱的關系,他一定得振作,别再發傻了!
「祝公子?」涼亭那頭傳來柔雅好聽得宛若天籁的聲音。
所有的自我訓誡當下飛到九霄雲外——
「來了!」他揚聲應着。
阻止不了自己疾奔過去的雙腿,猶如無法阻止自己的心别跳得這般急迫。
這是怎麼了?他不知道。
隻知道,她在那裡,而他隻能往有她的地方奔去。
這沒有道理!
可現下,誰又管他什麼道理不道理?!
他想,這是沒關系的吧!畢竟她隻是他生命中一個美麗的過客,不會停留的,若他有什麼失常,也不過就是作了一場傻傻的夢罷了。
沒關系的,現下這樣是沒關系的,不是嗎?
他跑向她。
一場美麗得太過奢侈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