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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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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強撐的力氣終于用盡,頹然地倒回床上,推開大夫的手,輕道:“沒用了,不心費心。

    是娘下的毒,“百日蝕心散”的解藥隻有娘有,而她過世了,我這毒拖至今日,還能活着,就是為了等你來……” “姊……” 看到幾名醫術高超的大夫皆搖頭,雲仙芝臉色慘白了起來。

     抓住妹妹的手,她輕輕地求着:“代我好好扶養淨初成人好嗎?也許我這種私心不應該,但原諒我是一名無力保護自己子女的母親,我必須給淨初安排最好的末來。

    ” “姊姊,您的意思是……?” “好不好讓韓霁娶淨初?這孩子将來必定不會欺負淨初,我隻求讓淨初當正室,讓霁兒照顧她一生我才會放心。

    如果他有心納偏房,我不會反對……仙芝,我很自私,可是……”她咳得更嚴重,血絲再度沾上衣襟。

     “我答應!我答應!姊姊,您别激動,我們立刻帶你和淨初下山,我會拼命找天下名醫來治好你,也會治好淨初的眼,我就不相信全天下沒有人解得了娘所下的毒!” 她慘澹地笑了:“娘制造的毒是無人可解的,你仍不願相信嗎?隻要淨初平安過完這一生,我死亦瞑目了……” “淨初的父親呢?他碰了你,卻仍是負心?”雲仙芝忍不住要問了。

    會有這種結果,除了男人負心,還會有什麼? 反倒,雲靈秀已不再那般介懷了,這抹怨就留在心裡,随她入土吧! “他沒有回來接我……”她笑得好苦。

    淚眼中浮着所剩無幾的希望……即使已過了十年,她那一生唯一有過的愛情仍被她執着着——也許……有一天……他會來接她……也許有一天……他會出現……這念頭是支持她十年來,每每遭受母親施虐時唯一活下去的力量——也許有一天…… 可是,她還有明天可以去等嗎?蝕骨的毒在全身筋脈肆掠,奪取她薄弱的生命,血絲不斷地出唇角溢出。

     雲仙芝急忙擦着,但血流得更多,怎麼也擦不完。

     “姊姊!你不可以死,你再撐着呀!” “仙芝……;今夜是我的極限……我好累,也好痛……”她閉上眼,淚水沿着臉頰而下,讓她殘存的一絲紅顔,添一抹亮麗的水光。

     “你們三個大夫想想法子呀!快替她止血呀!”雲仙芝對三名束手無策的大夫吼着!淚花奔流在她玉般的臉上,為姊姊苦難的一生心痛;為她短促悲苦的生命心碎。

    她這個當妹的居然隻能眼睜睜,無助她看着她唯一的姊姊失去生命! “夫人,令姊她已……無藥可醫了,我們大夫隻能治病,不能治命呀,夫人請原諒……”一名大夫歎氣回應着,與另二名一同退下。

     “姊姊,你撐着,至少,至少見淨初最後一面” “不要,不要讓淨初面對我的死亡,她不能承受的,明日……明日再告訴她吧……這孩子會明白的……” 流出的血水沾上了床單,漸漸擴散渲染出芙蓉的花形;她不怕死,她隻是難以瞑目呀…… 門外再度傳來急速強勁的馬蹄聲。

    才一眨眼,閃進來韓濟民的身影。

     “相公,您……” “山崖下有另一具屍首,約莫死了八、九年,僅剩下具骷髅,而那具屍體手上緊抓着一封血書。

    ”他一眼看出雲靈秀已出氣多、入氣少,忙奔過去問她:“你認得一個叫白少初的男子嗎?” 不知哪來的力量,雲靈秀雙眼暴睜,死命抓住韓濟民的手:“他在哪裡?” 韓濟民無言地将一封以布帛寫成的血書交給她。

     那泛黃而斑駁的布塊,似乎是由衣袖上扯下來,上頭隻寫了歪斜的幾個字靈秀:我沒負你,若有來生,再結鴛盟。

     白少初“他……”死了?死在山崖下?他有來找她,他沒負她?! 韓濟民輕道:“屍首的胸口處肋骨全碎,是被人打重傷後推下山谷斷氣的。

    ” 而兇手,隻可能是一個人! 雲靈秀笑了,傾她畢生所有的美麗,漾出一朵微笑,将血書捧在懷中:“他沒負我……他沒有辜負我……少初……” 她緩緩地倒回床上,看起來像是睡了,含着一抹戀愛的笑,靈魂不再被肉體羁絆地飄了出去。

     不知情的人還當她睡了,但緩緩由五官流出的血,證明她已與世長辭,結束了她多舛的二十八年歲月…… “姊姊……” 雲仙芝哽咽出聲。

     韓濟民摟住她,低聲道:“别難過,她去得很快樂。

    ” “我好恨娘!我好恨她!”她泣不成聲地哭叫。

     “至少,我們可以替她高興,她終于可以與戀人相會了。

    ” 她擡起淚眼輕間:“真的嗎?”她需要保證。

     韓濟民摟緊她,肯定地道:“是的。

    ” 外頭的雪,不知何時停了,天空之中出現兩顆異常炯亮的星子,緩緩交會…… 是你嗎?你來接我了嗎? 是的,我等你好久了……靈秀…… 同樣約二月天,卻已是春寒料峭的時節,百花在微寒中綻放,搖曳生姿地宣告大地春回的訊息。

     白雪融盡,煦陽現暖,空氣中全蘊含着花香與沁涼,教人不禁想好好倘佯于大地之中,陪百花一同迎春。

     “小姐,您就在榕樹下歇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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