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二少他們呢。
」
要到山丘頂上談話,得走上一段路。
這段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若是特地騎馬過去,實在嫌小題大作了些。
以雙足快走的話,得用上一兩刻的時間。
不過他們這種生長在隴地的兒女向來就沒嬌生慣養過,腳力強健得緊,這點距離不算什麼的。
他們兩人正要穿過一片林子,就見到林子内的不遠處有兩個人正在争執什麼,聲音挺大的。
「我們走吧。
」順着米素馨的纖指看過去,果真看到了自家的二哥與二嫂,但并沒有走過去打聲招呼的意思,隻拉着她手,仍往上走去。
「他們在吵架嗎?這種好日子大家不應該開開心心的嗎?有什麼好吵的呀?」米素馨不懂。
雖然沒有抗拒的被嚴峻拉着走,但還是不斷的往那邊看去。
主要還是訝異着這對向來恩愛的夫妻居然會吵架耶!
二少嚴奔與他的夫人趙姣眉可是打小指腹為婚且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呢!因兩家有生意上的合作關系,長輩們又十分交好,所以打小趙姣眉就住在嚴家,與嚴奔朝夕相處,感情無比深厚。
三年前給他們辦婚事時,大家都說他們兩人簡直是天作之合,再沒有比他們更珠聯璧合的人了。
原本米素馨也是這麼認為的啦,不過……今天才知道,即使是公認的神仙眷侶,也是會吵架的呢。
而且……吵得可兇啦!
「峻少,我好像聽到他們在說老爺不公平,上次他們的婚宴沒辦得像這次這般盛大……還說什麼……不想等所有兄弟成親了才分家……會分掉他們很多該得的好處……」米素馨不大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嚴家在隴地殷富三代,因曆代都是單傳,所以也沒什麼分家的事可以說。
雖然說第四代的子孫開枝散葉、茂盛昌隆,早晚是要分家沒錯,但大老爺尚健在,此時就談這個太不恰當了吧?
「忘掉這些話。
」嚴峻沒有回頭看她,丢下這句話後,腳下步子更快,兩人幾乎是以跑步的方式穿過樹林,到達山坡上去。
米素馨從他的反應上明白自己并沒有聽錯,也深刻了解了一件事--這些童年玩伴都長大了;長成大人,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模樣了。
衣暖食豐、成天有得玩耍,已然滿足不了大家,他們進入了争權奪利領域裡,玩起了更驚心動魄、更危險的遊戲。
這讓人覺得好感傷,大家都不一樣了。
「峻少,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嗯。
」他隻這麼答。
走到山頂的池子邊,他放開她的手,開始脫靴卷褲管,當然是要下池子抓魚去。
如果現在是涼爽的夏天的話,她當然二話不說的跟着峻少跳下池子玩耍去,不過現在冬天才剛過,雪都還沒融盡呢,她才不要下去挨凍。
照理說生長在大西方理應不怎麼怕冷的,可她生來就是怕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看他若無其事的走進池子裡,她忍不住代為打了個哆嗦,以示池水的寒冷。
峻少打小就對牲畜的養育很有興趣,也學得非常好。
這池子裡的各種魚兒就是他放養出來的,雖然繁殖得不是很多,但好吃卻是無庸置疑的。
以前米素馨最讨厭吃那種雖然貴得要命、卻腥臭不已的魚幹,以為全天下的魚就是那麼難吃,還可憐着那些專事生産魚米的江南人呢,想說他們天天吃魚幹,怎麼受得了?
可自從去年吃到峻少好不容易飼養成功、并烤給她吃的香噴噴新鮮魚兒之後,從此魚肉成了她最愛吃的珍馐佳肴第一名,恨不得天天都可以吃到。
可惜這兒不是号稱魚米之鄉的江南,想吃魚,不是買不到,但那價格可真是貴到讓人咋舌。
想到等會兒可以大啖好吃的魚肉,她也就不急着問峻少問題,也非常順勢的把父親氣呼呼的臉給抛到九霄雲外,多去撿些柴火回來烤魚才是正事啦!
等她升好一簇熊熊的火時,嚴峻也抓來四條肥美的大魚,正在清除魚的内髒。
「哇!吃完了這些魚,我們晚餐不必吃啦!」她吞了吞口水,把圍在腰膝的方兜片解下來給嚴峻擦拭濕冷的手腳,接過他手上的魚,插上樹枝,放在火上烤。
嚴峻被她開心的表情感染出一絲笑意,默默穿好靴子,雙手放在火上烤。
他一向就不是多話的人;在兄弟姊妹間,他向來就是最安靜的那一個。
若不是他混着回鹘族的出色五官實在太吸引人的話,他肯定是所有主子裡最不起眼的人了。
他不是不愛理人,隻是話不多,有時跟他講了老半天話,也不見得能得到他等同熱血的響應。
所以其它話多又活潑的兄弟們便沒什麼耐心跟他玩耍,反正知道他不愛熱鬧攪和,有什麼頑皮的事兒也不會找他參與,随他一個人玩兒去。
可是嚴峻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