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張紙條。
「嘿,Eric,這是猜謎嗎?還是中國字一向言簡意赅?」幫他送紙條的印度同學不意瞄到裡頭沒寫什麼字,好奇的問着。
莫靖遠笑笑的不答,隻對他道謝。
教授已經進教室來,閑談自然而然結束。
現在是下午二點,接着兩堂課都是區域經濟學;這個教授教學認真,常常無視于下課時間,堅持要同學留下來讨論。
看來他不大可能在四點半以前趕抵行政大樓前的約翰-哈佛銅像那裡與她見面。
時間一過,她想是不會等他的吧?
三大謊言,指的就是「約翰-哈佛」銅像。
除了銅像所雕塑出來的人并不是約翰-哈佛本人之外;再者,哈佛大學也不是為了約翰-哈佛而建造的;最後,大理石上所刻的1638,也下是哈佛大學的創立之年。
光明正大的謊言,可能正是它之所以成為美國四大名雕之一的原因吧!而這個羅藍小姐,不直接說銅像,卻要寫個「三大謊言」。
怎麼會突然有這等玩興?想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她是個很特别的資優生,對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好奇,拒絕被圈限,什麼都想玩、想學、想看。
隻是現在還差那麼一點點義無反顧的勇氣……
今天,還是見不到她嗎?
這個五天前還非常迷惘的小姐,想來正努力在找自己未來的方向吧?
很快的,她将會找到,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
他有這個預感。
四點五十九分,他開車到約翰-哈佛的雕像前,果然沒有見到她。
他還是下車,站定在銅像前看了一會,然後走了幾步,想着半個小時前,她會坐在哪裡等他?手上看着打發時間的書是生物學,還是詩集?
「哈-,年輕人,你叫Eric嗎?」行政大樓的花台邊,一個園丁叫住他問。
莫靖遠微偏着頭看過去,一個胖胖的老人家正在對他笑。
「東方年輕人,長得很帥,叫Eric。
那個女孩是這麼形容的。
我不知道東方人的審美觀跟我們老美有沒有差别,不過我認為她形容的人是你。
」
對于這個恭維,莫靖遠隻是微笑。
他比較在意的是老人家口中所說的那個女孩。
是羅藍嗎?
「我是叫Eric沒錯。
請問是否有人托您留言?」
「沒有留言,倒是有張紙條。
」老人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笑呵呵的拿給他。
莫靖遠道謝接過,很快打開。
紙條上沒有字,有圖。
上面畫了兩隻動物,烏龜與兔子,畫得很可愛,沒想到她居然會畫圖,不過……這是什麼意思呢?
一時之間,他被羅藍的畫考倒了。
但腦中閃過一個畫面讓他即刻明白她去了什麼地方。
他見過這兩隻動物!就在他們第二次見面時曾經一起走過的地方……對了!就是那裡,卡布利廣場,那裡有龜兔賽跑的銅雕,她在那裡。
再度對老人點頭緻意後,他定回車上,很快開車過去。
突然有點好笑的領悟了:原來所謂的追求,指的就是他現在的行為。
她給了指示,他就得去。
沒人強迫,卻心甘情願的勞役……
古來芳餌下,誰是不吞鈎?(唐-張繼)
以前讀過的詩句在這時浮上心頭,讓他淺笑的在心底低吟細品,心甘情願當隻笨魚,拼命追逐芳餌而去。
黃昏了。
坐在龜兔賽跑銅雕旁的公園椅上,羅藍把素描本子放在膝蓋上,扭扭脖子,舒緩着略略僵硬的情況。
有點冷了呢。
三四月的天氣就是這樣,白天溫和舒适,晚上卻冷得緊,不知要多久才會習慣。
他……會來嗎?
羅藍不大确定自己要等到什麼時候,隻知道現在就算覺得冷,也還沒打算走。
五點二十分。
今天陽光不多,四周都逐漸暗了,已經不适合畫圖或看書,那接下來做什麼好呢?低下頭看着詩集的封面,想不出排遣的方法。
她沒有苦惱太久,因為……
「嗨。
」一個陰影罩上她的天空,頭頂上方傳來溫和低沉的打招呼聲。
他來了,他找到她了!
有點不敢置信,顯得小心翼翼地,她先是看着地上那一雙小牛皮精制而成的淺咖啡色休閑鞋,目光緩緩往上挪移,從他習慣性的暖色系搭配一路看上去。
還來不及看到他的臉,一件披風左右向她張開,吞噬而來,她驚得叫了聲,纖細的嬌軀被卷進暖乎乎的懷抱中。
「怎麼沒穿外套出來?」他問。
「我有啊。
」她好不容易從他的披風裡掙出生天,對着他的臉皺鼻子。
「哪裡有?」
「這裡有。
」縮在他大披風裡的雙手圈住他的腰。
他聞言笑了,不再念她。
摟着她,不急着離開,兩人溫暖的擁抱着。
天色轉黑,一盞路燈在不遠處亮起,把他們相擁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好喜歡他的擁抱,但可不要太習慣才好,她在心底輕輕的告誡自己,也告誡着緊摟着他不肯放的雙手。
愛情,很甜,但也很痛。
出乎她所能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