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決定是對的。
你是如此快樂,生活得如魚得水,再也不可能有什麼生活比現在更好了。
我當然是對的,從來犧牲者就隻能憑恃這一點自我安慰。
若犧牲錯了,如何甘心?就像原來想南下的車子卻上了北上的高速公路,錯了,隻好告訴自己,到木栅看看企鵝也不錯,何必非要到柴山看那群潑猴呢?
沒有人知道,現下的生活就這麼過下去,将會更好,還是更壞。
你現在是好的,那就好了。
而我,現在也是好的呀……
那就這樣下去吧。
你好,我也好。
你不需要我;我也習慣一個人很久了。
一切不必改變。
至於那些關於愛與不愛的事,又如何呢?
反正,這些年我已不再想起。
反正,也沒人在乎。
反正,已經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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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資料上這麼寫著:
姓名:朱月幽
生日:1972-1O-20
學經曆:XX大學外文系肄
XX技術學院企管系畢
婚姻狀況:已婚
寫得很少,有些部分甚至是跳過不填,緻使想像的空間變得很大……而且,讓人惱怒。
已婚!
她哪點像是已婚的樣子?明明是小姐的扮相好不好!如果她已經是黃臉婆的身分了,那就應該表現得像個黃臉婆!
房令玺知道自己生氣得沒道理,但他就是感到一把火氣直由丹田往上竄升,怎麼也平息不了。
資料上有她的身分證影印本,他銳利的眼光飛快飙向配偶欄——
蘇骥瑭!
一個筆劃多得煩人的名字!這是他第一個念頭,然後以一雙火眼企圖燃燒掉那個名字。
該死!現代的女人哪一個不是三四十歲還依然小姑獨處的?她急巴巴地結婚做啥?!既然結婚了就乖乖待在家裡,還跑出來工作做什麼?想引人犯罪呀?至少……
會引起他拐人就跑的犯罪欲望。
她像毒品,初初接觸時認為那沒什麼,也相信自己不會沉迷,逐步被牽引蠱惑了而不自知。
直到察覺時,再難自拔。
他在想她,從分開那一刻開始。
連自己也感到詫異!
他在想她,看公文也想、抱著女兒陪父親看電視時也想,一直想到入睡前。
沒道理、也沒天理地想她!
他很想她,想得已能清晰描繪出她的模樣——即使昨天才短短與她相處幾分鐘。
順服而彎彎的眉形、光潔的額、俏挺的鼻、小小的菱唇,組合在一張略顯消瘦的瓜子臉上,真是秀麗雅緻得不得了……
不頂美,但是長得很蠱惑,一不小心就被烙印在心版上——他就是那個陣亡的人!
已是下午茶的時間,手與腦專注在公事上,仍沒忘了這是某一個人該來到三十四樓進貢的時候了。
分神注意著門外的動靜,往常覺得不夠用的時間,此刻漫長了起來。
叩叩——
有人敲門,他不自覺正襟危坐後才低沉道:
「進來。
」
進來的是他的寶貝女兒——
「爸爸,吃點心。
今天吃巧克力慕斯哦。
」
巧克力!他本來已經微皺的眉峰擰得更緊。
是小孩喜愛的食物,但是卻不甚博取成年男子的青睐。
這個朱小姐是什麼意思?
「謝謝歡歡。
你朱阿姨呢?」他接過點心放一邊,将女兒抱在腿上坐著。
歡歡親了爸爸一下,道:
「阿姨在忙,她正在跟助理們開會。
請我把點心送下來。
」
「歡歡好乖。
那,爺爺今天吃什麼?」就不信她敢給老人家吃這種高熱量的東西。
「爺爺今天吃蔥抓餅,很香又很好吃哦!那個跟蔥油餅不一樣,不是很大一張,而是小小一片,跟臉差下多。
我也有吃!」吞了吞口水,她好想再吃一塊喔。
房令玺喔了一聲,狀似閑散地問道:
「朱阿姨買很少嗎?」
「本來買很多的,我們買了十片呢。
司機叔叔說不可以讓我吃路邊攤,怕我生病。
可是我還是想吃,所以阿姨就給我吃了。
她說那一家做得很好吃,至少要讓我吃一次,我好喜歡,吃完了一大塊哦!後來回到公司就被那些阿姨、叔叔們分光了。
嘻!爺爺搶走兩塊耶。
」
「沒給爸爸留一塊嗎?」肚子突然覺得很餓,極想吃吃看女兒口中的美食。
為什麼他這邊就是沒有這種懂得購買美食的員工呢?任何一個工作辛勞的人都有資格得到最頂級美食的犒賞吧?!
「阿姨有留一塊要給您哦,但是爺爺趁大家不注意時偷吃掉了。
」她皺皺小鼻子,覺得最近爺爺好過分喔!都不聽阿姨的話,常常偷吃很多點心,才會回家後不吃飯。
「所以爸爸隻能吃這個?」他問。
「啊!差一點忘了!」她叫了聲,從随身背著的小皮包内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份油紙包著的食物。
「爸爸,您吃。
」
「蔥抓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