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活吧!」
「無賴!」她罵。
但他不應。
「渾蛋!」她又罵。
這回他微擡一邊眉毛。
「我不要你!」她挫敗地大叫。
他終於有所動作,将她給放下來,因為已經到了樓下。
「你要的,你隻是生氣自己竟然還要而已。
」他歎氣:「别生自己的氣,光是氣我就已經耗盡你全部的力氣了,若連自己也氣,你日子還要過下去嗎?」她的心事他知道,從遇到她至今總是明的暗的吃排頭,直到知道她是他妻子,并辛苦了這麽多年,一切也就能夠理解了。
「為什麽你要來?你的身邊根本沒有我的位置,你一個人已經過得很好了,不
像我——」不像她,這樣的思念欲狂,這樣的無法自力……「我不要你可憐我!」
「可憐?」他不可思議地歎口氣。
「告訴我,當年我是不是追你追得很辛苦?」他覺得自己才是可憐的那一個。
朱月幽搖頭,她當年很輕易地被他追走。
隻因……想要有家人,想要有人疼,而這個男人這麽深深地震動她芳心,嫁給他,就像嫁給一個美夢,她與他從此有了家,以為一輩子都會活在這美夢裡。
「月幽,我知道你覺得不公平,覺得我不勞而獲,予取予求。
相較於你的辛苦,我是幸運沒錯,但是我這八年來不會比你好過多少,記憶是一片空白,隻能活在别人替我架構的身世裡,相信自己是他們杜撰的那個人。
幸運的是父親真心對待我這個他半路認來的兒子,可是又因為這恩情,我必須放棄自已真正的那個身分,隻因不想令老人家傷心,擔憂著随時會失去我。
但是我不好過呀!我對任何女人都沒興趣,這輩子唯一的希望是能想起所忘的一切,因為那片記憶裡有歡歡的母親,她可能是我深愛的女人。
」他望著她。
「你有明确的面孔與姓名可以思念,但是我沒有。
我隻能猜測,不停地猜測——是不是有一個美麗溫柔的女人讓我深愛著?她活著嗎?她過得好嗎?曾不曾因為想念我與歡歡而哭泣?她還在找我嗎?還是已另覓歸宿?這些問題常常萦系在心中,讓我不想、不願去接受其他女人的感情。
」
她怔怔地看他,從未想過堅強穩重如他,心中竟也有這麽多的不确定。
這些都是她沒想過的,一個失憶的男人還會去想那麽多嗎?會去牽挂著一張空白的女性面孔嗎?
他不是會說謊的人,那麽,這是真的了?
「如果我與歡歡是你的傷痛,那你則是我的桎桔,讓我這輩子再也無法把愛情給出去——而我,甘之如饴。
」
他放開她,退後一步,靜待她的決定。
投入他懷抱,對愛情投降,雙方和解;或離開他,讓他無止境追求下去,延續著折磨。
他這次讓她選擇,并且奉陪。
她知道他的意思,但這隻是假民主罷了,這人永遠不會放手的!
可惡,無賴!
很生氣呀,但是心中那沉郁多年的塊壘,似乎化掉了,他大張的懷抱突然變得誘人不已。
她的呀!這懷抱從來就隻是她的呀!就算荒廢許久,依然是屬於她的城池,為什麽不收回?
身随心動,她迎向他的笑容、他的懷抱,回到了她的家!
她又有家了啊!
「我的記憶回來了。
」他擁緊她,歎息裡有深深的滿足。
她在他懷中點頭,什麽話也說不出。
她的愛情也回來了。
這樣,也就夠了。
他把她當作是全部的記憶,夠她填平所有委屈了。
「走了。
」他輕吻她。
「去哪?啊!你不是要出國?!」猛地想起,忽地又感傷起來。
房令玺搖頭,撫去她緊鎖的眉頭。
「是他們要出國,爸爸與歡歡。
我怎麽可能去别的地方呢?既然你在這裡。
」
「你……存心要惹哭我。
可惡!」她哽咽叫道。
他接住她拳頭,摟她往路邊的車子走去,笑道:
「今年,我們一起過年。
以後誰都不許缺席。
」
她坐入車内,看到車上一張歡歡與他的合照,輕道:
「沒有歡歡。
」
「明年會有的,還有爸爸。
今年就讓我自私一點完全擁有你。
」
她笑,同時又想哭。
望入他阒黑的深眸,也見到相同的感動。
她,又有家人了。
他,則找回了遺失的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