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蒼白的女子有值得他兒子傾心的本事。
這時他不免浮現相同于父親三十年來的疑問:這台灣女人哪裡好?居然可以讓自己出色的兒子舍名媛千金不要,浪擲了一顆心在此?
範若倫是極滿意兒子心上人是台灣女子的身分的。
不過除去這一點外,天下父母心大抵都難以接受自己人中龍鳳的兒子傾心之人居然不是曠古絕今大美女吧?私心不會沒有,但她比較開明于認知了兒子的喜好重于一切;隻要是兒子喜歡的,她就必須接受并且試着喜歡。
愛情的事兒,豈能倒置于父母中意了,才叫兒子去放感情的?
這女孩能讓兒子傾心,必然有它的道理。
在三雙如炬眼光的估量下,再平靜的人也難保有平常心。
這就是“醜媳婦見公婆”的心理嗎?滿心不自在的羅紅幾乎要埋首于雙膝間不願見人了。
如果知道今日前來叨擾他一頓點心,卻會落了個被逼視的下埸,怎麼說她也不會來的。
他們……對她有什麼看法呢?
忐忑的心口浮現第一個疑問。
聽着他們以日文交談,已然有身處異國土地的錯覺,而這令她無比不安。
“爺爺要來台灣?”範群訝異的重複堂哥說過的字句。
前天與爺爺通電話時,并沒有聽他老人家提起呀,為什麼不對他說?訝然間,仍不忘以中文告訴身邊的羅紅:“我爺爺似乎決定來台灣觀光,他一向不喜歡出國的,有這種舉動非常奇怪。
”
“哪會?為達目的,還有什麼是值得堅持的?羅小姐,你可得要有心理準備,川端老爺子恨死台灣人了,如果你的男人騙你說他們家族多麼歡迎外國媳婦,那絕對會是純粹想騙你下嫁的謊言。
”範若倫好心的提醒,以過來人的心态為她做心理建設,才不會如同她三十年前一樣,傻傻的以為會被歡迎,卻被轟了出來。
直到丈夫跪在大門口求老父接納她時,才知道原來自己不受歡迎,至今未曾踏進過川端家大宅一步。
“媽……”範群暗暗叫苦。
羅紅看着範群着急的面孔,再望了望以嚴肅表情居多的另兩位川端家男人,确實可以料見自己不會受歡迎的情況。
“群己,我不介意你在台灣定居。
”範若倫早在心中發誓不再讓第二名台灣女子活在小日本鬼子的臉色下,她實在受夠了。
“怎麼可以!爸會瘋掉的!”川端峻彥深知老父有多麼倚重自己的兒子,何況向來隻有女人嫁夫随夫,豈有男人去順着妻子的?成何體統!他以日文大力反對。
範群覺得他要開始頭疼了。
羅紅平靜無波的面孔令他心慌,而一邊的川端裕像是嫌埸面不夠亂似的道:
“群己,你該知道,爺爺不會允許你娶台灣女子的。
他可能會帶那些他中意的媳婦人選來台灣。
”
“兒子呀,看你的智慧了。
”範若倫以日文同情的說着。
川端峻彥撐着額頭,雖然他一點也看不出兒子中意的女子好在哪裡,但他希望群己擇他所愛。
如果父親出面幹涉,天哓得會如何。
包别說眼前這名女子似乎不怎麼對兒子死心塌地,自個兒的感情未達金石難摧的地步,又遭外力前來,身為父親的人隻能暗自祝他好運了。
誰教他是老爺子最中意的孫子呢?
羅紅看着所有人的臉色,不明白心中為何會浮上不好的預感。
平靜的情海,似乎要掀起波浪了,隻待西北方的烏雲罩來……
***
如果她曾經因為範群給的感情太過平穩無波而懷疑他給的算不算愛情,那活該她得承受接下來的一些騷擾。
因為阻力的來到正好是“正常”愛情中有的劇碼。
她得到了答案——她與範群果然在戀愛,因為阻力來了,隻是彼此間的感情有深固到百折不摧嗎?
逃不過高開熹的糾纏,她抱着書本到校門口等公車。
今天小扮與範群都滿堂,原本地想到圖書館看書等範群送她回家的,但高開熹的如影随行讓她決定回家。
“羅紅,如果你不跟我約會一次,怎麼知道我是不是比範講師更好?”高開熹駕着他的重型機車,停在羅紅身側,不理會路過女子投過來的注目眼光,巴巴地期望她給他一言半語。
如果“真正”的愛情需要男方有一點霸道強勢,那為什麼她隻對高開熹的糾纏感到疲憊與厭惡,卻無絲毫欣喜?她已太習慣被尊重如對等的人種,即使标明為互相擁有,并不因此而喪失了獨立自主的基本人權。
“我希望你不是以為我在欲擒故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