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個意思。
”
“結了婚……又離了。
”
“為什麼呢?”
“結婚後,我和他去了他的家鄉愛知縣……我和他的家人合不來。
他的人還不錯所以我才嫁給他,不過他的家庭太古闆,一些親戚挺讓人受不了的,而我最不善于處理這種關系了。
一旦發生矛盾,我丈夫就靠到他親人那一邊,我隻能自己忍氣吞聲。
本來我的設計師工作進展得挺順利,我是放棄了事業陪他來愛知縣的,時間長了我就覺得很對不起自己……一言難盡呀……不提了。
”
“你現在做什麼工作呢?”
“設計師,主要設計一些紙樣。
”
“紙樣?”
“如果你看女性雜志的話,一般附錄都會附有服裝紙樣。
”
“嗯?”
“以前的設計都是先做紙樣,然後根據紙樣再裁剪服裝,現在不同了,現在直接做服裝,喜歡自己裁剪服裝的人就麻煩了,沒有紙樣他們無法自己裁剪。
于是,一流設計師設計出來的服裝需要有人拆解然後做成紙樣,這就是我的工作,明白了嗎?”
“嗯,明白了。
”
“在這個工作上我好像非常有靈感,而且大家對我的成績也很認同,偶爾也自己設計一些服裝。
”
“那很好啊!”
火鍋裡的湯已經煮得沸騰起來,直美停住筷子——
呀——
直美擡起眼睛。
良彥的這句“很好”讓直美感覺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隻有從内心中感覺“很好”,語言才會蘊含這種強大的力量——
這個男人,長大了——
以前的良彥,在看到别人幸福的時候,也會由衷地說一句“很好”。
因為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所以是不會吝惜祝福别人獲得好運的。
但是,對自己的力量沒有任何自信的男人說出“很好”這樣祝福的話,顯得沒有什麼分量。
不管說得多麼由衷、多麼用力,總讓人有一種在冰面上滑過的感覺,非常輕飄。
今晚的良彥卻不同——
也許是我醉了——
直美感覺到一種奇妙的迷惑,那感覺并不壞。
“你現在怎麼樣?我很想了解了解。
”
“也是一言難盡啊……變化最大的就是我現在不姓西谷了,改姓兼田了。
”
“怎麼?”
“嗯,我做了人家的倒插門女婿……給你一張名片。
”
良彥從名片夾中取出一張雙手遞給了直美,名片上寫着“混凝土立柱株式會社,代表董事,兼田良彥”,代表董事?也就是說他是總經理。
“嗯?”
“吃驚嗎?”
“有一點……混凝土立柱是什麼東西?”
“就是蓋大廈的時候,在地基裡埋的混凝土柱子,我們公司就制造那種柱子的。
”
“很了不起嘛!”
“我不知道算不算了不起……在出版社打工的時候,一個前輩對我說:‘有個很不錯的姻緣,我介紹給你,你結婚吧。
’聽他那個意思好像是要當倒插門的女婿。
開始我不怎麼願意,可是如果我回老家的話家裡一幫窮兄弟,恐怕我的一輩子也就那樣平平庸庸地度過了……所以好不容易遇到這樣的姻緣,我一咬牙就結婚了。
”
“哦。
”
“就像童話中灰姑娘一樣,我從三張席子大小的公寓搬進了富人區‘田園調布’……”
“變化夠突然的。
”
“是有點突然,我嶽父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以前,在我的印象中一直認為能夠在這個社會上取得成功的人肯定都做過壞事,但是我的嶽父不是那樣的。
”他不僅僅教我經營上的事情,還教給我作為男人應有的生活方式。
他的教誨既懇切又嚴厲,有他特殊的說服力。
我對嶽父懷有非常尊敬的心情,所以他的話我都忠實地去照辦了。
通過這十來年對我的言傳身教,嶽父把這個三百多人企業的管理權交給
了我,他自己當上董事長退居二線了。
“
難怪良彥具備了成熟的風度和氣質——
忠實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優點——
遇到好的指導者,良彥就能學到好的素質。
“你的家人還好嗎?”
“嗯,還好,爸爸、媽媽和……都一起住呢。
”
“你太太呢?”
“也一起。
”
“那肯定和你一起住嘛,很幸福嘛。
”
“最近日本經濟不太景氣,建築業也受到很大影響啊,整天瞎忙,沒什麼收獲,明年開始也許會有些起色吧……”
直美拿起漏勺伸向火鍋,同時偷眼觀察了一下良彥。
心想:我說他幸福是說他和太太幸福,沒問他日本經濟和建築業的話題啊?——
難道他在有意回避這個話題?——
“孩子呢?”
“有兩個孩子,兒子五歲,女兒三歲。
”
火鍋熱氣對面的那個男人,臉上顯露出所有年輕父親在談論自己孩子時所特有的表情。
當年的“笨”也成為堂堂的父親,不過這是當然的事情,不能小看任何人呀。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祝福他們吧。
“你覺得我變了嗎?”良彥試探着問。
“變了,變得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