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擺着今晚的宴席。
從客廳餐桌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裡的竹枝,竹葉和紙條在風中沙啦沙啦地響着,雖然是夏天但是聽起來也讓人感覺有點冷。
喝着啤酒,二郎還不住地向竹枝最高處張望。
那銀色的紙條在風中飄搖着——
姐姐怎麼會寫那樣的願望呢?——
二郎思索着那幾個字的含義。
與此同時,宮子正含笑看着二郎的樣子,突然,兩個人的視線交織在了一起。
宮子的眼神好像在說:
“是不是覺得我寫的願望很奇怪,但那是我真心的希望。
”
客廳的電視正在轉播職業棒球比賽,是長島剛當教練時的一場比賽。
多年以後,二郎對那年的七夕節的情形已經漸漸淡忘了,但是宮子姐姐在銀色紙條上寫下的願望卻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裡,從那以後,二郎經常回憶那晚的事情。
在二郎剛剛懂事的時候,宮子也就三十歲左右吧,歲月真是不饒人啊,轉眼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女人三十歲是個什麼概念,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當時二郎的思考範圍,在孩子的印象中宮子姐姐是個年輕的女孩子,一直到很久以後,二郎才知道姐姐的真實年齡,當時他大吃一驚:
“啊!姐姐這麼大歲數了?”
可是姐姐的容貌很年輕、心情也很年輕。
宮子沒有結婚是因為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得過肺結核,現在看來肺結核不算什麼大病,但在當時來說絕對屬于很難康複的大病。
“我早就應該死了,所以現在活着都是白撿來的。
”從宮子的嘴裡經常聽到這樣的話。
2
伯父也不想讓這個病弱的女兒出嫁,留在身邊倍加呵護。
就這樣,宮子過了三十五歲,就更沒有機會嫁人了。
特别是伯母因為腦溢血病倒之後,宮子就要承擔起做家務和照顧母親的重擔。
關于伯父家和宮子姐姐的事情,二郎雖然了解得不十分詳細,但大概就是這樣了。
宮子還有一個哥哥,這個哥哥比宮子大三歲,這個堂哥和二郎的年齡和性格都相差太多,所以二郎和他不是很親近。
所以,每當二郎到伯父家來玩的時候,都是宮子姐姐陪他玩。
二郎小的時候,宮子姐姐給他做點心吃,帶他去廟會玩。
等他大一點,姐姐還借給他唱片,偶爾也會帶他去看電影。
“小二郎總和宮子姐姐一起玩嘛。
”
“嗯。
”
“你宮子姐姐可是個漂亮的姐姐。
”
這是大家對宮子一緻的評價。
“姐姐是日本第一美女。
”
剛上中學的二郎努力裝出大人的樣子評價姐姐的美貌。
有一部分是從周圍人的話中聽說的,但二郎自己也是這樣感覺的。
“日本第一”确實有點誇張,但是說姐姐是“世界第一”很顯然是在說謊,所以還是說“日本第一”吧,又不違背良心。
大家的評價雖然都有點誇張的成分,但都在可以理解的範圍内,因為宮子确實美貌——
這孩子,說什麼呢!——
宮子用眼睛盯着少年的臉,長長的睫毛下面眼睛睜得很大。
非常認真地凝視着别人,這是宮子的習慣。
“傻瓜!”
“怎麼了?”
“說那樣的話,會被别人笑話的。
”
“姐姐你的照片還被照相館擺在櫥窗裡呢。
”
街上一家照相館的櫥窗裡裝飾着宮子姐姐的肖像照片,是宮子五年前的照片,曾經裝飾過一段時間,不知為什麼最近照相館又把它找出來擺在櫥窗裡了。
不是美女的照片照相館是不會擺的吧。
“真的?”
難道宮子本人不知道嗎?
“嗯。
”
“讨厭,是以前的老照片吧!”
“和姐姐你現在的臉一樣啊。
”
“美人這個詞,是說年輕漂亮的女人的,所以,以後你不要再這麼說我了,真的會被别人笑話的。
”宮子用很認真的語氣對弟弟說。
沒過多久,宮子的照片就從照相館的櫥窗裡消失了,一定是宮子去找照相館抗議過了。
但是,三十五歲之後的宮子,依然保持着那份美貌。
二郎也一點點地長大了,能夠用自己的眼光判斷女人的美醜了。
但他不會再說“日本第一美女”之類的話了——
還是很漂亮的——
這依然是二郎内心的聲音。
皮膚白皙是宮子全家人的共同特征,宮子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每一個器官的輪廓無不精緻周到。
而且不僅端正,每個器官都具有宮子獨特的特征,這些被宮子的氣質統一成一個整體,沒有任何不平衡的感覺。
這樣的眼睛就要求搭配這樣的鼻子,如果換成其他類型的鼻子,即使再好看的鼻子,但從整體上也不搭配。
總之,宮子給人一種協調的美感。
“宮子真漂亮。
”
“怎麼都不見老。
”
這種贊揚、欣賞的話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