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
”
“真不容易。
”
“因為長年的經驗,再加上我吩咐各家書店留意,另外,我與三家剪報公司也訂有合約。
同時,我本人常去各書店走動……一拿起雜志,我便有本能似的靈感,知道哪些地方有我要的,而且很奇怪地,隻要一翻開就能找到拿破侖。
”他露出豐潤無邪的臉孔說道。
如今紀念館的收藏量已至法國政府頒發勳章之程度。
我是經由大學教授介紹才與南澤先生認識的,教授找我當他的法文家教。
身為拿破侖收藏家,能略懂法文自然較理想。
南澤先生年輕時曾自修過一些法文,其後也曾到法國文化中心補習,但是由于當時事業較忙,并不能專心學習。
年過六十後,“也許不可能有多大進步,但俗語說『活到老學到老』……哈哈!”他如此說着,并開始尋找适當的補習老師,于是我被介紹到他家去。
我選擇泰雷藍的《回憶錄》做教本,配合南澤先生的時間,當起每周兩次的家庭教師。
老實說,他的法語能力平平,但其學習熱誠卻值得敬佩。
每當上課時,看到他在課本空白處,寫滿密密麻麻的注解,就知道他預習的程度。
而課本的内容,隻要涉及拿破侖,他的眼睛便閃閃發亮,呼吸也變得急促。
泰雷藍這個人,雖身為拿破侖股肱之外務大臣,卻也是最後完全背叛拿破侖的人。
原本即擅于權謀策術的他,當拿破侖接觸沙皇之後,更是長袖善舞、縱橫捭阖。
而沙皇亞曆山大,在與拿破侖外交折沖之前,他已自泰雷藍得到秘密情報。
這樣的外交競賽,法國哪能獲緻好處?說起來,這就如同日本首相要與美國總統會談之前,日本外相事先已将日方之底牌告知對方一樣。
當然,泰雷藍亦有他的說詞。
不信任任何人的這位外交家,也許對拿破侖之突起深感憂患,同時也深知亞曆山大的弱點。
他之背叛拿破侖,或者也有為法國深慮之意吧!
這些策略與心思處處顯露于回憶錄中,令我興味無窮,甚至感到快意,但南澤先生卻毫不感到興趣。
每當課本涉及泰雷藍背叛部分時,他的面頰就會抽搐不已,然後呻吟似地說道:“拿翁若不信任這個人,即位以後就不必遠征俄國,也不必吃這場悲慘的敗戰了。
”
此時你若不識趣地為泰雷藍辯護,那将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或許他還會就此拒絕你再度踏入他家門檻呢!
這與平日溫厚多禮的南澤先生真是大相迳庭。
由此可知,南澤先生對拿破侖敬愛之情,已幾近瘋狂地步。
我這個家庭教師的職位,當了将近兩年。
自然在這期間,我有了幾次接觸收藏的機會。
拿破侖本人之著作,書簡類不用說;各國語言的評傳、研究、相關史料和描述拿破侖之小說、戲劇;加上遺物,紀念郵票、硬币等,其種類數量都非常龐大。
前面已提過,拿破侖紀念館,若經某些人推介,也供一般人參觀。
但這也隻限於代表性之一部分。
一樓的陳列室,可說就是為此而設。
收藏家之吝惜将本身所收藏的東西借予外人參觀的心态,南澤先生同樣具備。
如果參觀者稍具程度,他或許會帶上二樓的特别收藏室;若是知心友朋,他便打開三樓鎖匙,讓你一瞥珍品面目。
館中處處都是上了鎖的小室,他的紀念館簡直就是十七八世紀的古城堡。
你也許會懷疑他對我的信任程度又如何呢?而他允許我參觀的範圍又到哪裡?
“拿破侖寄給妻子約瑟芬的書函多達幾百封,可是這位薄情女人,卻幾乎沒有回信給他。
”
“好像是這樣。
”
“現時留存的約瑟芬信函,隻有兩封。
但是我得到的卻是不為世人所知的另一封,是非常珍貴的。
”
他如此說着,同時把研究家都不知的珍寶讓我參閱。
如此可以證明他讓我看過相當部分的收藏吧。
也許可以這麼說,除南澤先生本人外,我是看到最多的人。
雖然如此,我還是認為,以一般收藏家的癖好而言,他仍舊隐藏了一部分不讓我過目。
此事暫且不談。
我得暫時撇開南澤先生,去談另一個拿破侖狂。
我是個河豚酒糟幹的嗜好者,若把一片褐色透明的河豚酒糟幹,放上爐網烤至略焦的程度,不論配上洋酒或清酒都十分對胃可口。
但在東京百貨公司買到的這類魚幹,卻是肉質單薄、味同嚼蠟地堅韌不俐落。
也許河豚之良莠,再加工之後的品質,有極大差異。
我所以提到此事,不外是對那個人的記憶經常和河豚酒糟幹同時出現之故。
去年夏天,大學暑假即将結束之際,我接受一位很有趣男人的訪問。
初見面時,我便感到這個人的面貌,洋味十足。
山根的間隔狹小,眼窩深凹,鼻梁細小而長。
明顯地混有歐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