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已沖了出去,喝問他是甚麼人了!
但是現在,我卻隻好站着,看他究竟來做甚麼。
他拉開了一個抽屜,取出了一疊紙,身子向前俯伏,在那紙上,寫起字來。
他在每一張紙上,都寫了極短的時間。
在那麼短的時間内,他最多隻能寫上幾個字而已,他寫了一張,就将那張紙團绉,抛在字紙簍中,看他的情形,就像是一個初寫情書的少年人。
我自然不知道他在寫甚麼,而那時,我心中的疑惑也到了極點,因為我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憑甚麼身分,可以大模大樣坐在書桌前寫字。
他大概一連揉了七八張紙,才算定下心來,繼續寫下去,這一次,他寫了相當久。
然後,他将那張紙拿了起來,看了一遍,好像認為已經滿意了,将紙摺了起來,放進了衣袋中。
然後,他站了起來,熄了台燈走出去。
直到那人已走出了書房,書房中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還呆立了片刻,那是因為我心中的驚駭太甚,同時也提防那人會回來之故。
我在停了片刻之後,才來到了書桌之前,俯身在字紙簍中,将那人抛棄的紙,拾了一張起來,我看到那紙上,隻寫了兩個字:“事實”。
我将所有的紙,一張一張撿起來,每一張紙上,最多也不過是兩個字:“事實”。
有一張紙上,多了一個字,是“事實是”三個字。
看來,那人像是要寫出一件甚麼事來,但是在開始執筆的時候,卻又不知該如何下手才好。
但是,他是終于将那件“事實”寫了出來,那是我親眼目睹的事情。
我将所有的紙抛回字紙簍中,我并沒有在那書房中停留了多久,便攀窗而下。
當我越過了圍牆之後,我忍不住又向那幢古老大屋回頭望了幾眼。
在黑暗之中看來,那房中顯得更神秘,因為在這屋子中,不但曾發生過神秘的“縮小”事件,而且,還有着一個神秘的人物。
這人究竟是甚麼人,我認為博新是應該知道的,而當我在向外走去的時候,我也已經作了決定。
我的決定是:當我将我偷來的東西放回去之後,我就老實不客氣地問博新,和他一起住在那古老大屋子中的是甚麼人,為甚麼他一直要瞞着,不講給人家聽。
在歸途上,并沒有甚麼意外發生,而我則翻來覆去,一晚不得好睡。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那位生物學家用電話聯絡好了,請他在家中等我,我告訴他,我有一樣他一生之中從來也沒有見過的東西給他看。
那位生物學家在遲疑了片刻之後,就答應了我的要求,而我也立時驅車,到了他的家中。
在他的家中,有設備相當完善的實驗室,自然也有着高倍數的顯微鏡。
他親自開門,讓我進去,然後道:“你有甚麼古怪東西,害得我臨時打電話,推掉了一個約會。
”
我忙道:“你不會懊惱推掉了一個約會的,隻要你看到了我帶來的東西,你一定畢生難忘。
”
他也是一個性急的人,忙道:“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