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個瘋子。
我想,這是根本不用多争辯的事,那老者當然不是一個死人,我轉過身,沖下了底艙,那老者仍然坐在闆床上。
我大聲道:“老伯,你别怕,我先放你下來!”
我用力拉着縛住了他雙足的帶子,鄭保雲在上面急叫道:“你别胡來,你可知道自己在作甚麼?”
當他急叫的時候,我已然“拍”地一聲,将帶子拉斷了,我道:“我自然知道我在做甚麼,我先将他放開來,好證明他是你所說的‘死人’!”
我才講到這裡,那老者已斜着身,下了闆床,站了起來,他站在我的身邊,伸出一隻手來,搭在我的肩頭上。
我正準備去扶他,可是鄭保雲卻也走了下來,隻聽得他又叫道:“衛斯理,看老天爺份上,别讓他碰到你,你快設法擺脫他!”
他的情狀是如此之可怖,他的聲調是那樣的急促,他那種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樣子,确實使我相信,我在十分危險的情形之下!
這時,我想,那老者可能是一個神經失常的人,我一面想,一面回過頭去,看了一下。
那老者就站在我的身邊,我一回過頭去,就和他打了一個照面,我們兩人的距離極近,身子和身子,相隔還不到三寸。
就在那時候,我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那實在是太可怕了,那老者的臉,不但沒有一絲生氣,而且,我完全覺不到他在呼吸,他的臉是冰涼的!
而這時候,他搭在我肩頭上的五隻手指,已在漸漸地收緊。
我低頭向他的手看去,那簡直是五根枯枝,可是它們在收緊時所發出的力道,卻如此之大,令得我的肩頭,感到一陣疼痛!
而且,它們還在繼續收緊,像是要将那五根枯柴也似的手指,完全擠進我的肩頭中去。
我是一個對中國武術有着極深造詣的人,我肌肉迸上了氣,一個壯漢未必能令我生痛!
可是,一個那樣枯瘦的老者,卻有那麼大的力道,在那片刻之間,我的心中,也突然升起了一股詭異極的感覺來,我忙道:“老伯,你做甚麼?”
在我問出那一句話之際,我聽得鄭保雲發出了一下可怕的呻吟聲來。
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我已不及去注意鄭保雲了,我必須将那老者的手掙脫!
我轉過頭去,身子微微一側,同時,我的手,也疾加在那老者的手腕之上。
我是準備抓住了那老者的手腕之後,将他的手,自我的肩頭上移了開去的。
可是當我一抓住了他的手腕之際,我全身突然一震!
我很難形容我當時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全然不堤防的情形下,突然觸了電一樣!
那老者的手是冰涼的,當我的手指一碰到他的手腕的時候,那股寒意,便像是電流樣地流遍我的全身,而當我的手指,緊握了他的手腕之際,我更不由自主,也發出了一下可怕的呻吟聲來!
那老者的手腕上,根本沒有脈搏!
那是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