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地轉過身去,拉開門,走出去,門立時關上,我還聽得“碰”地一聲,我連忙奔到門後,還可以聽到他背靠着門在喘氣。
我拉開門來,韓澤立時向前奔去,他奔得如此之快,完全像是一頭受了驚的老鼠,我本來想追上去的,但是略一猶豫之間,他已奔到了馬路中心,而就在這時,一輛汽車疾駛而來,在韓澤的身邊,緊急煞車,發出了一陣極難聽的吱吱聲。
我看到,韓澤一轉頭,看了看車子,現出駭然的神色來,接着,車中跳出了兩個大漢,韓澤好像想逃,那兩個大漢,已經一邊一個,挾住了他,我看到這種情形,心中十分為難,我出聲,就表示我看到了一切,我僞裝甚麼也看不見的計劃,就要失敗,而如果我不出聲,韓澤這時的處境,卻大是不妙!
我隻考慮了極短的時間,我看到韓澤在那兩個大漢的挾持之下,略為掙紮了一下,便已然被推進了車中。
我陡地大聲叫了起來:“韓先生,請回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這樣叫法,可以使人聯想到,我實際上是看不到發生了甚麼事的,而我的叫嚷,可能對韓澤有所幫助。但是我的叫嚷,一點用處也沒有,韓澤被推進了車子,那兩個大漢,也迅速上車。
其中的一個大漢,在上車之際,回頭向我望了一眼,車子立時以極高的速度,向前駛去,幾乎和迎面而來的一輛汽車,撞了個正着,在那輛幾乎被撞的車子的司機喝罵聲中,車子已經駛遠了。
我站在門口,心頭抨抨亂跳,我之所以吃驚,并不是因為韓澤的被劫持,而是韓澤說,在他和王直義之後,還有一個“幕後主持人”,要是他透露了有關他們研究工作的秘密,那“主持人”一定不會放過他。
我還沒有機會獲知韓澤和王直義的幕後主持人是甚麼人,但是剛才,那劫持韓澤上車的兩個大漢之一,曾回過頭來,望了我一眼,使我看清了他的臉,這就夠叫我吃驚的了!
我認得這個人,這個人的外号叫“鲨魚”,他是一個極有地位,而且在表面上,早已收了山的黑社會頭子,據說,鲨魚控制着世界毒品場的七分之一,這個統計數字,從何而來,不得而知,但是由此也可知他勢力之龐大。
我吃驚的,還不單是認出了“鲨魚”,而是像鲨魚這樣身份的人,居然會親自來幹劫持韓澤這樣的事!
照常理來說,像這種事,鲨魚隻要随便派出幾個手下來幹就可以了,絕不會親自出馬!
但是,剛才我的而且确,看到了鲨魚,他額上那條斜過眉毛的疤痕,瞞不了人,我曾在公共場,和他見過好多次。
我立即想到的事,鲨魚一定不是那個“幕後主持人”,他之所以會來幹劫持韓澤的勾當,完全是因為他受了指使之故。
那也就是說,那個“幕後主持人”的地位,高到了可以随便指揮像鲨魚這樣的大頭子去幹一件小事的地步!
我對于世界各地的犯罪大頭子,相當熟悉,鲨魚本身也是第一流地位的大頭子之一,像這一類大頭子,全世界不會超過五十人。
所以,我實在無法想得出,能夠叫鲨魚來幹這種事的人是甚麼人!
我呆立在門口,街上已完全恢複了平靜,我聽到白素的腳步聲在我身後傳來,我并不轉過頭去,仍是征征地站着:“韓澤被人推了上車,推他上車的人之中,有一個是鲨魚。”
白素自然也知道“鲨魚”是何方神聖,她聽了之後,吓了一大跳:“你看錯了吧!”
我轉過身,和她一起回到屋中,關上門:“不會錯,而且,要是料得不錯的話,鲨魚也看到了我,他當然知道我是甚麼人,隻怕他就要找上門來了!”
白素的神色很難捉摸,我看得出她并不是害怕,而隻是厭惡,她不願和“鲨魚”這樣的人,有任何方式的聯絡和接觸。
我苦笑了一下:“放心,他現在是正當商人,我想他不敢露原形,他花了至少十年的時間來建立目前的地位,要是真有甚麼事發生的話,他就完了!”
白素道:“那麼,他為甚麼會來找你?”
我徐徐地道:“隻不過是我的猜想,我想,他會對我威逼利誘,叫我不再理這件事。”
白素皺着眉,不出聲,我回到了書房,在白素的手中,接過那金屬管來,仔細看着,又用一套工具,将之小心地拆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