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大屋的狂熱的興奮之中。
許信的神态也立時不那麼緊張了,他道:“那當然可以,就算遺囑中沒有規定,我也會讓嬸娘去取東西的,但是門真的打不開,嬸娘也可以爬進來。
”
老婦人皺着眉,那司機道:“鎖多半是鏽住了,我有滑潤油,可以再試試!”
他從車中取出了滑潤油來,注入鑽孔之中,許信将鑰匙交了給他,他用力扭動着,鎖中發出“喀喀”的聲音,落下許多鐵鏽來。
他花了大約七八分鐘,終于“格”地一聲,扭開了鎖,用力将鐵門推了開來。
鐵門在被推開的時候,發出一陣難聽的“咯吱”、“咯吱”聲。
鐵門一推開,老婦人便向前走來,那男仆忙跟在她的後面,叫道:“太太,太太!”
老婦人走出了十多步,才站在草叢之中,她的神态很激動,也很憤怒,她不斷地道:“阿尚,你看看,阿尚,你看看!”
“阿尚”自然就是那老仆的名字,他四面看看,也發出一陣陣的歎息聲來。
老婦人道:“阿尚,你看,好好的屋子,變成了這模樣,老爺也不知道發了甚麼神經!”
阿尚在維護着他的男主人:“太太,老爺當時,一定遇到了甚麼奇怪的事,所以才不要這屋子的,所以,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屋子空了太久,隻怕裡面會有一些……東西!”
我用心聽着阿尚和老婦人的對話,因為我聽出,他們兩人,都是曾在這屋子中住過,而且是倉猝離開屋子的許多人中間的兩個。
我問道:“當時,你們為甚麼不要這屋子了?”
阿尚和老婦人望了我一眼,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老婦人繼續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不住搖頭歎息,當她來到了大廳的石階前,她看到了大廳中的情形,她難過得像是想哭一樣。
許信忙道:“嬸娘,屋子中有上千頭老鼠,你要取些甚麼東西,我替你去取好了!”
老婦人卻固執地道,“不,我自己去,阿尚,司機,你們跟着我!”
我們五個人一起走進了大廳,我走在最後,我的心中很亂,我在想,許信的嬸娘這時要來取的東西,一定是極其重要的物事。
由此也可以證明,她離開屋子的時候,真是匆忙到極點的。
究竟為甚麼,她會如此匆忙離開這屋子呢?據她自己說,是“老爺發神經”,但是阿尚卻說,“老爺可能遇到了甚麼事”。
究竟為甚麼要離開,隻怕他們也不知道!
走進了大廳之後,許信扶着他的嬸娘,因為老婦人看來,像是要昏過去一樣。
大廳中的情形,實在太陰森可怖,我和許信都是年輕力強、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夥子,尚且一進來,就感到自脊梁骨中,直透出了一股寒意,何況是一個老婦人,更何況她原來是住在那屋子中的。
她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阿尚忙道:“太太,我看你還是别上去了,你要取甚麼東西,我替你去取,太太,你可以相信我的!”
老婦人也不再向前走去,她喘着氣,轉過身來。
許信仍然扶着她,一行人又退到了門外,她深深地吸着氣:“阿尚,在我的睡房中,有一個鑲羅甸的壁櫥,你是知道的了。
”
“自然,我記得的。
”阿尚回答說。
“那壁櫥的最下一格抽屜拉開來,下面還有一暗格,那暗格之中,有兩隻箱子——”許太太講到這裡時,略頓了一頓。
然後,她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講了出來:“那兩隻小箱子中,一隻放的是我的首飾,連我的嫁妝也在内;另一隻,則是幾處地契。
你老爺在世時,說甚麼也不肯讓我去取回來,現在他死了,我非要将它們取回來不可,别的我可以不要,這些東西,我一定要的。
”
她在講到“一定要的”之際,神情極其激動。
而我聽得她那樣說法,也不禁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