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殺了人還問被殺者是不是死了
收到利達教授來信的那一天是年初五。
利達教授是我所認識的人之中,最不通世務的一個。
而且,除了本身的專門知識,其生活上的事,如同嬰兒一樣。
他是一個出色的植物學家,畢生在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研究當地的植物。
有一個時期,我因為對植物的“感覺”極有興趣,曾經遠赴他的實驗室,作他成了好朋友。
利達教授從南美的來信,看了有點令人啼笑皆非:“小兒柏萊,留戀尼泊爾,不肯回來,請就近找他回來。
”這個不通世務的植物學家,多半以為我住在亞洲,尼泊爾也在亞洲,所以有“就近找他回來”之請,卻不知道我住的地方和尼泊爾相距沒有一萬裡,也有八千裡!
我看完了信,交給妻子白素,白素笑了笑:“人家叫你的事,你總要做到的!”
我搖了搖頭:“他這個要求不近人情,我會回信告訴他,尼泊爾離我住的地方很遠。
而且,我隻不過在前年前見過那位柏萊先生,當時他十五歲,西方青年愛耽在尼泊爾不肯走的,大都是嬉皮士,長頭發,長胡子,我根本沒有法子從上萬個嘻皮士中,認出他的兒子來!”
白素笑眯眯地瞅着我,并不表示意見,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意,盡管口中說不去,但是心裡,早已經打好了如何采取行動的主意。
我隻好攤了攤手:“好吧,我就替他去走一遭,将那位柏萊先生找回來。
多則十日,少則七天,一定回來!”
白素又聳了聳肩,不作表示,我也沒有再說什麼。
到尼泊爾去找一個人聽來不很容易,但是對我來說,還是小事一樁。
我也不寫回信因為利達教授所住的地方十分偏僻,一個月也收不到一次信。
我想,人找到了,逼他回去,比寫信要快得多了!
第二天我就離開了家,隻帶了很少的行李,白素特地在我的行李中塞了一條毯子,那是準備給我到了尼泊爾之後披在身上,效法那些整天抽大麻、練“沉思”的嬉皮士之用。
航機在印度的幾個地方略停,就直飛加德滿都。
到達目的地之後,我先在酒店安頓了下來。
别看尼泊爾這個小地方,加德滿都也有它進步的一面,酒店的設備,應有盡有。
稍為休息了一下,向酒店的經理問明可幾個嬉皮士聚集的地方,就開始找人。
第一天,沒有結果。
第二天,也沒有結果。
第三天,我駕着一輛租來的吉普車,駛向近郊的一座古廟。
天氣相當冷,遠處雪山巍峨,我将衣領翻高,扣緊,在不平整的道路上駕車疾駛,忽然看到前路上,有一個身形矮小的尼泊爾人,站在路中心,雙乎揮動者,大聲叫襄。
當我緊急刹車之後,車子離他大約隻有五六尺距離。
我心中咒罵了一聲,瞪着那個尼泊爾人。
那家夥卻若無其事,笑嘻嘻地走過來。
他的樣子很普通,有着山區生活的人那特有的粗糙皮膚和皺紋,以緻很難辨出他的真實年齡。
我一停下車,那家夥用十分生硬的英語迎了上來:“歡迎!歡迎你來到尼泊爾!”
我心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這家夥,他自以為是什麼人?是尼泊爾的國王?我隻是悶哼了一聲:“什麼事?”
那家夥聽我一問,立時裝出了一副十分神秘的姿态來,向我湊近了些,如果不是在這時候我伸出了手,阻止他的進一步行動,他一定會爬上車來了。
他右手抓住了支撐車篷的鐵杆:“尼泊爾是一個古老的國家,先生,遠比你想像中遠要古老!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