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硬着頭皮,将它取了出來,放在桌面上。
當我的手接觸了它,而它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之際,膽子大了。
我在桌前坐了下來,着亮了燈,照着那塊煤精。
這時,我更可以肯定,嵌在蔡根富臉上的,就是那東西。
我真不明白,一個人的額部,嵌進了那麼巨大的一隻異物之後,如何還可以生存。
照說,這樣體積的一件東西嵌了進去,腦部一定遭到破壞,人也必然死去了!
可是,蔡根富非但活着,而且,還和我所知的蔡根富不同,變成了十分有自信,十分難以對付的一個人!我盯着那塊煤精,心中不當它是煤精,隻當它是一隻巨大眼睛。
不錯,那是一隻巨大的眼睛,它的“眼白”是棕黃色的,“眼珠”是黑色的。
和蔡根富臉上的那隻一樣。
所不同的是在蔡根富臉上的那一隻,眼珠中閃耀着一種異樣的妖氣。
而如今在我面前的那一隻,眼珠木然,看來隻是一塊煤塊。
我雙手将那東西取了起來,我立時又注意到了那個直通向“眼珠”的小孔。
那小孔,當然是工具鑽出來的,我愣愣地想着。
我在想,這一塊“煤精”,一定是蔡根富在出事前若幹天發現的,隻是單獨的一件。
當他一發現了這件煤精之後,他就覺得這件東西十分古怪,他不能理解。
所以,他才立時通知了道格工程師。
可能由于事情實在太怪異,所以道格工程師根本不信,甚至不肯來看一看那東西,所以蔡恨富就隻好自己來研究。
假定這東西上的那個小孔,是蔡根富弄出來的,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呢?是“殺死”那東西?是那東西的“眼珠”,令他感到這東西是活的?
我一面想着,一面找到了一柄錘子,無論如何,我要把它弄碎,看個仔細。
我開始輕輕敲着,那塊煤精絲毫無損,接着,我用力砸下去,那塊煤精,發出了一下異樣清脆的碎裂之聲,裂了開來。
當那東西裂了開來之後,我實實在在不能再稱之煤精,而必須稱之為“那東西”了!
那東西有一層殼,約半公分厚。
我用力一砸,就是将那東西棕紅色的殼打碎了!
厚殼碎了之後,流出來的,是一種無色、透明、濃稠的液體。
我吓了一大跳,唯恐被那種液體,沾染了我的皮膚,我向後一仰身,幾乎連人帶椅跌倒在地上。
那種透明、濃稠的液體,迅速在桌面上展布,而且流了下來,那情形,就像是打翻了一瓶“水玻璃”一樣。
我繼續向後退,避開與之接觸的可能。
那種液體流着,但看來那隻是自然現象,并沒有什麼異狀。
我再向桌面望去,“眼珠”也已滾了出來,在那種液體之上。
當我才一敲碎那東西之際,心中對流出來的那種液體,實在十分忌憚,所以退了又退,但等了片刻,見沒有什麼特殊的動靜。
我心知要弄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一定需要将這種液體,作十分精密的分析,所以我立時退出了房間,找到了一隻玻璃瓶,再回來。
這時,這種液體,已經漸漸開始凝結了,如同膠質果子凍一樣。
我再膽大,也不敢用手去碰它們,我用一片小木片,挑起了一些,放進了玻璃瓶中。
然後,我将那“眼珠”撥到了地上,用腳踏住它,搓了幾搓。
那看來像是煤塊一樣的“眼珠”,竟像是一種十分硬而轫的橡膠,我無法将之踏扁。
我從來也未曾見過那麼古怪,說不出名堂來的東西。
我曾經假設那東西是活的,可是這時看來,一點也沒有活的表現。
如果說是生物,那麼它的形狀像什麼呢?我們常見的生物之中,沒有一種是這樣子的。
勉強要加以比拟,隻好說它像一個細胞。
隻有細胞才是這樣形狀的,最外層是細胞膜(那個被我用砸敲破了的硬殼),圓形的細胞核(那個“眼珠”),和細胞質(那些透明的濃稠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