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相當淡薄,所以陳長青在講述時,我隻有一種模糊的感覺。而且,木炭,在陳長青的确述之中,以及在那段怪廣告之中,一直給人以為是其他某種東西的代名詞,也不會使人在木炭上聯想起什麼來。
直到在電話中聽到了那一句話,才陡地使人想了起來,陳長青見過的那位老太太,就是四嬸!
一時之間,我和白素兩人,更是莫名其妙,心中充滿了疑惑。
我一聽到了老太太的一句話,就立時忙不疊挂上了電話,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因為中國的幫會,各有各的禁忌和規章。這些禁忌和規章,用現代的文明眼光來看,極其落後,甚至可笑。但是對于這些幫會本身來說,卻都奉為金科玉律,神聖不可侵犯。
而且,每一個幫會,都有它本身的隐秘,這些隐秘,絕不容許外人知道,外人去探索這些隐秘,會被當作是最大的侵犯!
既然知道要出讓木炭的,竟是原來的炭幫幫主夫人,其中究竟有什麼隐秘,自然不得而知,但是四嬸他們,決不會喜歡人家去探索他們的隐秘,那是絕對可以肯定的事情!
雖然,所謂“炭幫”,早已風流雲散,不複存在,但是當年炭幫的勢力,如此龐大,甚至控制了整個皖北的運輸系統,連淮河的航權,也在他們控制之中,幫中積聚的财富也十分驚人。雖然事隔多年,四嬸的手下可能還有一些人在。而幫會的行事手段,是中世紀式的,一個習慣于現代文明的人,根本不可想像。我不想惹事,所以才立時挂上了電話。
而這時,我和白素,立時想到了同一個人:陳長青!
白素忙道:“快通知陳長青,事情和他所想像的全然不同!千萬别再多事!”
我道:“是!希望陳長青聽我們的話!”
白素道:“将實在的情形講給他聽,告訴他當年炭幫為了争取淮河的舫權,曾出動三千多人,一夜之間,殺了七百多人!”
我苦笑道:“對陳長青說這些有什麼用?就算他相信有這樣的事,但那畢竟是幾十年之前的事!他不會因之而害怕!”
白素道:“那麼,就告訴他,整件事情,和外太空的生物無關,隻不過有關中國幫會的隐秘,他一定不會再追究下去!”
我點了點頭,總之,一定要切切實實告訴陳長青,決不要再就這段怪廣告追究下去,不論這段怪廣告代表着的是什麼樣的怪事,和我們都沒有任何關系,追查,絕對沒有好處。
我拿起了電話來,撥了陳長青的電話号碼。陳長青獨居,有一個老仆人,聽電話的是老仆人,說陳長青不在。我千叮萬囑,吩咐那老仆人,陳長青一回來,立時打電話給我,才放下了電話。
白素望着我:“剛才,先聽電話的那個男人,不知道是什麼人?希望他認不出我的聲音來!”
白素說得如此鄭重,令我也不禁有一股寒意。我咳一下:“你怕什麼?”
白素道:“我也說不上怕什麼,可是中國的幫會,大都十分怪誕,尤其是炭幫,自成一家,更是怪得可以,我不想和他們有任何糾葛。”
我笑了起來:“炭幫早已不存在了!”
白素卻固執地道:“可是四嬸還在!”
我有點不耐煩:“四嬸在又怎麼樣?她現在,和一個普通的老太太沒有任何不同!”
白素瞪了我一眼:“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她還有一段木炭,而這段木炭的價值,和它同體積的黃金相等!”
我不禁苦笑,因為說來說去,又繞回老問題上面來了。我道:“我們決定不再理會這件事,是不是?”
白素道:“對,不理會這件事!”
她一下子将報紙揮出了老遠,站了起來,表示下定決心。
而我,在接下來的時間,就在等陳長青的電話。可是當天,陳長青并沒有電話來。
我十分擔心,又打了好幾個電話去,老仆人一直說陳長青沒有回來。白素看到我這種擔心的樣子,安慰我道:“你放心,四嬸不會像當年那樣行事!陳長青的安全,沒有問題!”
我搖頭道:“未必,這種人,一直頑固地維持着自己那份可笑的觀念,他們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法律。而且,炭幫之中,有許多武術造詣極高的高手,陳長青不堪一擊,卻偏偏要去多事!”
白素仍然不同意我的說法。盡管她堅持陳長青不會有什麼意外,可是當晚,我至少有四次,在夢中陡地醒過來,以為自己聽到了電話聲。
陳長青一直沒有打電話來,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一坐起身,就打電話去找他,可是他的老仆人卻說他一晚上沒有回來過。
我放下了電話,再向白素望去,白素道:“你那樣不放心,不如去找他!”
我有點無可奈何:“我上哪兒找他去?”
白素歎了一聲:“我知道,你坐立不安,其實并不是關心陳長青!”
我跳了起來:“是為了什麼?”
白素又歎了一聲:“不必瞞我。我知道你在關心這件怪事,無數問題盤踞在你的心中,這些問題如果得不到答案,你就會一直坐立不安!”
我瞪着白素,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