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時,心中的疑惑,實在是到了極點。在頗普的住所之中,有着這樣的一個人形木箱,那實在是古怪之極的一件事。
一般來說,由于人類對死亡的不可測和恐懼,凡是和死亡有關的物體,都不會放在居室之中。其中,尤其是棺材,那更使人聯想起死亡,很少有人會在房間的衣櫥之中,放置一具棺材。而如今在這個衣櫥之中的那東西,我雖然稱之為“人物的木箱”,但實際上,那除了是一具棺材之外,不可能是别的東西。
在那一刹間,我心中又是疑惑,又是緊張,因為我隻看到了木箱的外面,不知道木箱的裡面,是不是有人,如果有的話,那麼,人一定是個死人,不會是活人!
我将木箱移出了衣櫥,發現木工十分精美,木箱可以齊中打開,我揭開了箱蓋,木箱之中,除了墊着一層布之外,空無一物。
木箱的外形看來已經像是一個人,内部的空間,更是恰好可以容一個人躺下去。那是用整塊大木挖成的,空間是一個凹槽,可以容納一個人。
我呆呆地望着這個木箱,實在想不透頗普要這樣的一隻木箱有甚麼用處。
我望了一會,自己向木箱之中躺了下去,發現這個木箱,是為一個比我高出約十公分的人準備的。這個人的手,也比我要長出五公分左右。那是一個相當高大的人,決不會是頗普。
而這隻木箱,也不會是為活人準備的,那麼,是不是為姬娜要處置的那具體體準備的?
我就立時想到,頗普雖然對我們說了他認識姬娜的經過,但是一定還有許多事隐瞞着未曾告訴我們!
例如這隻木箱,他就一個字也未曾提起過。如果這木箱和姬娜要處理的那具體體有關,那麼一定是姬娜委托他找木匠做的。這具體體,會不會就是神父曾經遇見過的那個“上帝的使者”?
我不斷思索着,想找出一個答案來,以緻一直躺在那個大木箱之中,忘記起身,直到白素進來,陡地發出了一下驚呼聲,我才坐了起來,看到白素一臉吃驚的神色,瞪着我。
白素一見我坐了起來,她才道:
“你——從甚麼地方找到這具棺材?”
我道:“這不是棺材。”
白素有點啼笑皆非:“如果這不是棺材,那麼請告訴我,是甚麼?”
我本來想說:“這不過是一個放死人的箱子”,但是繼而一想,放屍體的箱子就是棺材,這是廢話,根本不必說了。所以我道:“我在衣櫥中找到它,真是怪事。”
白素皺着眉,放下了手中買回來的東西,來到了木箱前,合上了箱蓋,看了一會,又将之翻了過來:“你看,這棺材上面,本來應該有雕花,不過還未動手雕刻!”
我循她所指看去,看到她翻了過來的一面,上面上有鉛筆描出來的圖案,那是一對翼。木箱齊中分開,我一将之移出來之際,就底、面不分,我躺下去的地方,事實上是木箱的蓋,所以我一直沒有發現這點。
而這時,當我看到了那一對用鉛筆描出的翼之際,我便陡地一震,失聲道:“果然,那是為上帝的使者準備的!就是姬娜要處理的那具體體!”
白素用手指撫摸着木箱蓋上的那對翼:“和米倫太太遺物中的裝飾圖案一樣?”
我道:“是的,完全一樣,那看來是他們的一種徽号,代表着飛行!”
白素苦笑了一下,神情有着極度的惘然:“這是一種甚麼樣的飛行?”
我無法回答白素這個問題。我曾在墨西哥的一個火山口之中,進入過米倫先生的太空船,我知道那是極其偉大的宇宙飛行。可是,飛行從哪裡開始?目的地又何在?為甚麼米倫太太以為回到了原來出發的地方,可是她卻又迷失了?
在我思緒極度紊亂之際,白素又道:“這是姬娜要頗普制造的?”
我點頭道:“看來是這樣。”
白素搖了搖頭:“頗普還有很多事瞞着我們!”
我有點憤怒:“這可惡的秃子!”
白素道:“别責怪他,他已經告訴了我們許多,再加上這具棺材,我們了解的事情更多了!我們現在至少可以肯定,在這十年來,姬娜一定并不孤獨,她和一個人在一起,這個人,可能和米倫太太一樣,迷失在不可測的宇宙飛行之中!”
我“嗯”地一聲:“這個人,最近死了!”
白素吸了一口氣:“當然是,不然,姬娜不會離開這裡!”
我揮着手:“她住在甚麼地方?為甚麼我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去搜索,一點結果也沒有呢?”
白素對任何事都不失望,她道:“我們也不算是沒有成績,至少已找到了一隻空桶,可以從這空桶之中肯定很多事!”
我悶哼了一聲:“一隻空桶,一具空的棺材,要是再找不到姬娜,我想我會發瘋!”
白素笑着:“我剛才在市場上,學會了印地安人辣煎餅的做法,你要不要試一試?”
我沒好氣地道:“随便甚麼,我隻要天快點黑!”白素拿着她買回來的東西走了出來,去弄她所謂的“辣煎餅”了。
我坐了下來,将這些日子來所發生的一切,整理了一下,我發現如果不見到姬娜,一切疑團,都解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