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看到什麼東西了,莫庫姆?”
“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威廉先生。
但是,如果說我的耳朵對自然的聲音已經習以為常的話,那麼我好像聽到下遊有一種極少聽到的雜音。
”
說完這些,布希曼人要他的同伴保持安靜,把耳朵貼在地上,全神貫注地聽着。
幾分鐘後,獵人站起來,搖搖頭,說:
“也許是我弄錯了。
我自以為聽到的聲音,隻不過是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或者河水流過岸邊石頭的聲音。
可是……”
獵人依舊注意地聽着,可是什麼都沒聽到。
“莫庫姆,”威廉-艾默裡說道,“如果剛才您自以為聽到的聲音是由汽艇的機器發出來的,在河的下遊會聽得更清楚。
水能夠比空氣更快更準确地傳播聲音。
”
“您說得對,威廉先生,有好幾次我就這樣抓住了河馬在水上通過的聲音。
”
布希曼人雙手緊緊抓着野藤和草團爬下陡峭的河岸去了,一直下到河水沒及膝頭的地方,然後彎下身去,将一隻耳朵平放在水面上。
注意地聽了幾分鐘後,他嚷起來:
“是的,是的!我沒弄錯。
聲音就在下遊幾英裡的地方,是用力拍打水的聲音。
這是一種持續在水下發出的單調的聲音。
”
“是螺旋槳的聲音?”
“很可能,艾默裡先生。
這聲音離我們不遠了。
”
威廉-艾默裡知道獵人具有天生敏銳的感覺,無論是視覺、聽覺還是嗅覺,因此不懷疑他的判斷。
獵人爬上河岸,兩人決定就在原地等候,從這裡可以很容易地監視奧蘭治河的水流。
半個小時過去了,威廉-艾默裡即使憑着他天生的平靜,也覺得這種等待簡直太長了。
有多少次他以為看到了水面上一隻駛動的小船的輪廓,可是每一次眼睛都欺騙了他。
終于,布希曼人的一聲歡呼使他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煙!”莫庫姆喊道。
威廉-艾默裡順着獵人指的方向望去,毫不費勁地看到就在河流的彎處飄展着一根輕盈的翎飾。
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
小船快速駛來。
很快,威廉-艾默裡就看清了煙囪不斷噴出的黑煙,攪混着白色的蒸氣。
顯然,船員們正加足火力快速駛來,以便如期到達會面的地點,但汽船距摩爾各答瀑布大約仍有七英裡。
已經正午了,等待的地方不利于汽船靠岸,天文學家決定返回。
瀑布腳下。
他剛把打算告訴獵人,後者二話沒說便走上了來時被開辟出來的那條路。
威廉-艾默裡跟在同伴後面,回頭向河道拐彎的地方看了最後一眼,望見了飄揚在船尾的英國國旗。
回去的路非常順利,一小時後,布希曼人和天文學家在距瀑布1/4英裡的地方停了下來。
河岸在此處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小河灣。
在它齊岸深的河水中,汽船很容易停泊靠岸。
汽船應該不遠了,因為它肯定比兩位步行者前進得快。
但是在岸邊依舊不能看見它,因為遮蔽着兩岸的高大樹木向河面傾斜過去,阻擋了視線的延伸。
然而,即使聽不到蒸氣的嘶嘶聲,至少卻能聽到尖銳的汽笛聲,它與持續不斷的瀑布的轟鳴相比,顯得異常突出。
汽笛聲一直未中斷。
船員們試圖以這種方式來告知他們已到達瀑布附近。
這是在打招呼。
獵人鳴槍作答,槍聲在河岸上變成了反複不斷的回響。
汽船終于出現了。
威廉-艾默裡也被逆流而上的人們發覺了。
在天文學家的示意下,汽船轉向小河灣,慢慢停泊下來。
一條纜繩扔上來,被布希曼人抓住了,纏繞在一根樹樁上。
很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輕快地跳到岸上,向天文學家走來。
其他的人也開始陸續上岸。
威廉-艾默裡立即迎上去,問道:
“請問可是埃弗雷特上校?”
“您是威廉-艾默裡先生?”上校答道。
天文學家與其劍橋天文台的同仁相互緻意握手。
“先生們,”埃弗雷特說道,“請允許我向你們介紹來自開普敦天文台的尊敬的威廉-艾默裡。
艾默裡先生是前來摩爾各答瀑布迎接我們的。
”
同船的四位乘客站在埃弗雷特上校旁邊,一一向年輕的天文學家緻意,并接受後者的緻意。
接着,上校以他英國式的冷靜很正式地作起了介紹:
“艾默裡先生,來自德文郡的約翰-馬瑞閣下,您的同鄉;我們的委員會中三位代表沙皇政府的俄國科學家:來自布洛科瓦天文台的馬提厄-斯特呂克斯先生,來自赫爾辛基天文台的尼古拉-巴朗德爾先生,來自基輔天文台的米歇爾-佐恩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