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詹姆斯!他們打的就是這種如意算盤!”水手挖苦地說,“都窩裡反了!”
“騎馬到墨西哥城還要幾天?”
“四五天吧,大副!這樣慢吞吞地走下去!但還是接着走吧!你又不是沒看見,地面坑坑窪窪的!”
的确,他們在第一道山坡上走得踉踉跄跄,好幾次都差點要摔個跟鬥。
“我們的馬沒釘馬掌,”水手繼續說着,趕上大副,“再在這些凹凸不平的石頭路上走下去,馬蹄很快就會磨穿的!有什麼法子呢?沿着路走吧!地裡埋了金子,大副,别因為我們踩在上面,就對它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兩位旅行者爬上一座小山崗,他們腳下是一片寬廣的耕地。
耕地裡密密麻麻地長着些植物,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勃勃生機。
但這裡的溫度高得令人難以忍受。
多災多難的居民時常染上黃熱病,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這就是這片地帶空無一人、死氣沉沉的原因之所在。
“前面地平線上出現的尖東西是啥玩意兒?”馬丁内斯問喬塞。
“那是拉布雷亞山峰,其實它沒高出平地多少。
”水手不屑一顧地回答。
“這可是科迪拉山脈最緊要的山峰哪!”
“快走吧!”馬丁内斯說,自己帶頭加快了步伐,“我們騎的是北墨西哥大牧場的馬,它們常過薩凡納,路再怎麼不平,它們也走得慣。
我們得利用這些陡坡早點出去。
這地方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真他媽的倒了八輩子的黴!”
“大副是不是有點後悔了?”喬基聳聳肩。
“後悔?……說的什麼話!”
馬丁内斯不再吭聲。
兩人策馬走得更快了。
拉布雷亞山峰到了。
他們小心翼翼地走過又高又陡的山間小徑,旁邊峭壁聳立,但這還不是馬德雷山脈最深不可測的地方。
下坡時他們把馬打住,好讓它們也喘口氣,稍稍休息一下。
趕到西格朗村時,太陽已逐漸隐沒到地平線下。
村裡隻有幾間茅舍,裡面住着一些窮苦的印第安人。
這些印第安人被稱作“曼索士”,意思是農民。
此處絕大多數人惰性十足,每日所做的不過是收集這片肥沃的土地賜給他們的一點微薄的收獲物。
他們不同于較高平原上的另一些印第安人,那些人為生活所迫,終日勤耕不緩。
他們也不同于北方的遊牧民族,那些人沒有固定居所,靠搶劫掠奪維持生計。
村中人不冷不熱地招待了兩位西班牙人。
既然他們被視為先前的壓迫者,那這些人對他們兩人簡直就沒有一點用處。
況且前不久還有兩名旅客路經此地,把能翻出來的食物都帶走了。
大副和水手沒有多長個心眼,盡管這事有點蹊跷。
他們找到一間草棚栖身,感到心滿意足,又煮了一隻羊頭來填肚子,并在地上挖了個洞,往裡面塞滿燃着的木材,還添了些石頭以防熱量流失。
火燒得很旺。
他們用香葉把羊肉包起來,放在燒得發紅的灰燼上,上面蓋了些土和樹枝,封得嚴嚴實實。
幾個鐘頭後,仿佛那些經過長途跋涉的人突然間食欲大增一樣,他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頓。
飯後,他們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手中仍握着匕首。
盡管床不是那麼舒服,蚊子也在嗡嗡地叫,不時叮上他們兩口,但他們渾身像了散架似的,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馬丁内斯的覺睡得可不太安穩,他在夢中幾次念叨到雅各布和巴布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