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城市之間展開。
了坐落在河左岸的裡伏尤鎮之後,柯爾帕特裡克丘陵便在河右岸的同名村莊後面顯現,任何一個由此經過的愛爾蘭人都不會不知道:聖·帕特裡克,愛爾蘭的保護神就是在此出生。
直到這裡,克萊德河仍是條真正的河流,由此往下,它便開始成為大海的一隻臂膀。
貝絲夫人和帕待裡奇先是向勾起人們對蘇格蘭往昔曆史的回憶的道格拉斯·卡斯爾遺址緻敬,但他們的眼睛又很快掃視了為紀念哈裡·貝爾而建造的方尖碑,這位第一艘機動船的發明者所發明的齒輪正在擾亂平靜的水面。
遊客們手持Murray看着幾裡外高聳在玄武岩上的鄧姆·巴頓城堡舊址,它高約五百英尺,兩個錐形頂部中最高的那個名為“華萊士之座”,華萊士是蘇格蘭獨立鬥争中的英雄。
此時,站在舷梯頂端的一位紳士——沒有人去懇求他,也沒有人認為他别有二心——,認為有必要為旅伴們作一次具有教育意義的小型曆史學講座。
半小時以後,哥倫比亞号上的每一位乘客,除非是聾子,都知道了鄧姆·巴頓城堡最初很有可能是羅馬人修建的,并在十二世紀初成為皇家要塞;聯盟條約簽訂後,它成為蘇格蘭王國固若金湯的四座要塞之一;1548年,瑪麗·斯圖加特由這裡的港口出發去了法國,她與弗朗茨瓦二世的結合使她成為“短命的一日皇後”;拿破侖在被卡斯特裡格内閣囚禁在聖赫勒拿島之前,于1815年被關押于此。
“這多有教育意義呀!”薩姆道。
“不光有教育意義,而且很有意思。
”西布說道。
“這位紳士值得我們贊揚!”
這兩位認為講座的每一個字也不能漏掉,他們亦對這個臨時老師贊歎有加。
而陷入沉思的坎貝爾小姐卻什麼也沒有聽到。
這些東西至少現在絲毫勾不起她的興趣。
至于河右岸羅伯特·布魯斯在那裡死去的卡德羅斯城堡,她一眼都未瞧。
海平面,這才是她用眼睛執著地搜尋的東西。
但在哥倫比亞号駛出這一系列圈住了克萊德海灣的河岸、岬角和山丘之前,他們是看不到海平面的。
汽船經過的海倫斯堡小鎮,格拉斯哥港、紐馬克城堡遺址和羅森黑德半島,她每天從别墅的窗戶都看得到。
她心裡想,汽船是否能在花園裡的溪流上航行。
更遠處,在格裡諾克市入海口處的船塢,近百艘汽船擁在了一起,坎貝爾小姐的思想也似乎在這些汽船中迷失。
不朽的瓦特便出生在這個有着四十萬人口的城市,它如同是格拉斯哥的工業和商業前沿。
但這一切對坎貝爾小姐而言又有多重要呢?為什麼她的目光停留在三英裡外坐落在河左岸的古羅克村和坐落在河右岸的丹限村,停留在那些參差不齊的鋸齒狀峽灣?這些峽灣不斷侵蝕着阿蓋爾郡的濱外沙洲,使之凹陷得如同挪威的海岸。
不!坎貝爾小姐在焦灼地用眼睛搜尋着萊文塔樓遺址。
難道她想在那裡看到一個淘氣的小精靈嗎?根本不是的。
她是想第一個看到照耀着克萊德灣出海口的克洛克燈塔。
燈塔終于在河岸的拐角處出現了,它猶如一盞巨大的明燈。
“克洛克燈塔,薩姆舅舅,克洛克,克洛克。
”
“是的,克洛克。
”薩姆的回答像其他高地人一樣簡短。
“大海,西布舅舅。
”
“是大海。
”西布答道。
“多美呀!”兩位舅舅一起贊歎道。
他們話的口氣甚至會使人以為他們第一次看見大海。
一點沒錯,海灣變的越來越開闊,海平面也呈現出來。
然而太陽還沒有走完它一天的一半行程。
在五十六度赤緯線下,還得再過七個小時,它才會消失在大海中——坎貝爾小姐可真有點按捺不住去等七個小時!此外,這裡的海平面在西南方向,太陽隻有在冬至時才會掠過那裡的孤形海面。
在那裡是找不到綠光的;要想找的話,得繼續向西,并略微偏北走,因為八月初離九月份的秋至還有六個星期。
這并不重要。
現在大海呈現在坎貝爾小姐面前。
從科姆林群島和輪廓柔和得如同用擦筆輕輕劃過的巴特島之間穿過,在艾思拉—克潤山脊與阿蘭山脈之外,水天交接處的線條一眼望不到頭,并且好似用直線筆勾勒出來的一樣異常清晰。
坎貝爾小姐完全陷入沉思之中,眼睛盯着那裡看,一言不發。
她站在舷梯上一動不動。
太陽在她的腳下曬出了一個縮小的影子。
她似乎在測量着發光的天體現在所處的位置與它的光盤将要浸入赫布裡底群島水面的那個點之間孤線的長度……但願現在仍很澄淨的天空在黃昏時不會被霧氣籠罩住!
一個聲音把她從夢想中驚醒。
“到時間了。
”這是西布舅舅在說話。
“到時間了?到什麼時間了,舅舅?”“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薩姆說道。
“去吃午飯吧!”坎貝爾小姐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