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天使都住在天堂裡嗎?
是的。
那這裡是天堂嗎?
不是。
記住,我們不是天使,不再是!
她沉睡了很久。
坐在正午陽光照射下的岩石上,他默默地看着躺在花叢中的她。
剛剛從天空掉落的一刹那,她的身軀輕地象一片羽毛,而臉和她身上的白袍一樣蒼白。
冰焰神劍此刻靜靜地橫躺在他面前的岩石上,斂去了所有的劍氣。
如果剛才他沒有看錯的話,在她掉落的一刹那,是那條化成鳳凰的劍氣托住了她下落的趨勢,她才會象落葉一般飄入湖面。
她是誰?
這個問題盤旋在他心中許久。
他絕不可能愚蠢的認為她隻是一個不知從什麼地方失足掉落的靈魂。
如果不是他們見面的方式太詭異,不是這片森林處處透露着一種玄機,不是今天他腦海裡接受了太多震撼而無法理清的訊息,也許此刻,他已經象往常一樣,在别人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之前就悄悄離去。
當然,在他心底還有一個不願承認的原因——她那脆弱的微笑,有如風中的塵埃,微弱、飄忽的微笑,卻不可避免的在他心中刻下重重的劃痕。
讓他平靜的情緒有了異樣的波動。
曾經以為這樣的感覺在他無數次殺戮之後已經消失殆盡,原來它從沒離去,隻不過沉寂在心底。
那叫做什麼?他微微皺起眉頭——“同情”。
那是被視為一個戰士最不應該擁有的感情。
但是無論他将自己武裝的多麼堅強無情,卻在看着這個女人的微笑時分崩離析。
也許,在心底,他依然是軟弱的吧。
她慢慢睜開眼睛,仿佛是從一個美好的夢境中醒來。
天空是透明的藍,風中依然是她熟悉的花香,耳邊還有淙淙的泉水聲。
然後在燦爛陽光的照射下,她看見了他。
有一瞬間,她把他和身下的岩石混為一體。
溪水反射的光斑映照在他身上形成一圈好看的光影,然而他依然紋絲不動,灰色的戰炮,凝肅的身影,嚴酷的表情,仿佛不象一個活的生物。
直到他擡起頭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她才輕輕吸了一口氣。
那是一雙湖水藍的眼睛。
就像天邊的星子閃着燦爛的光華,雖然隻是一瞬間。
“這裡不是你的天堂。
”他凝視了她良久。
“天堂?”她跪坐在花叢中,有一時的失神。
是呀,她并沒有離開,幻影島是她的枷鎖,也許無論她用什麼方法都無法離開這裡了。
至于天堂,那是一個連夢都夢不到的地方。
“它們說你救了我?”她微笑着問他,沒有注意到他再次沉溺在她溫柔的表情中。
他又皺起了眉,他們是誰,精靈們?
“風啊,水啊,還有在天空中飛翔的雲雀們。
”她站起身,快樂呼吸着這片自由天地的空氣。
“你能聽懂它們的聲音?”他微微有些訝異,那是不是一種魔法?
“是呀,隻要你用心聽,就可以聽到它們在告訴你什麼。
”
他仍在疑惑,她笑着走到他身邊,牽着他的手,靜靜地浸潤在潺潺流動的溪水中。
“你聽,它們在歌唱,這是魔法之泉,隻要盡情暢飲,就能滋生新的力量。
”
她微笑地看着他,帶着一種鼓勵的眼神。
仿佛是一種蠱惑,他的心被她定定的眼神看了進去。
然後他被她推進了水裡,落水的時候,他聽見她清靈的笑聲,好像這是件多麼有趣的事情。
這一次他沒有在水中掙紮,或是很快上岸,而是讓水靜靜沒過頭頂。
他竟然相信她。
身上的傷痛慢慢融化在暖暖的溪流中,一股生氣從腳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多日行進的疲乏消失了。
當他爬上岸之後,他知道有一個慣例他一定會打破。
“你是誰?”他瞪視着她,視線再次落在她的嘴角的笑容無法挪開。
“我是誰?”她偏着腦袋想了想,是呀,有多少年沒有人來問她這個問題,答案怎麼也無法從腦子跑出來。
采了一朵紫色的鸢尾,遞到那個嚴肅的男人面前。
“IRIS。
”她笑看着他,就讓花的名字成為她的。
“愛麗絲。
”他輕輕地重複了一下,他知道那是這種鸢尾花的另一個名字。
思緒有些偏離,一些在記憶深處的片斷隐隐浮現。
兒時生長的山坡上也是滿山遍野的鸢尾,媽媽總愛這種美麗的紫色花朵編成花環套在他身上,唱着歌頌彩虹的歌曲。
紫色的愛麗絲,
在春天的綠色中綻放,
那是愛的甜蜜,
那是幸福的光環,
那是連接天堂的彩虹,
通往幸福的國度
……
母親總是相信這樣的美好傳說,“通往天堂的彩虹”,多麼可笑的想法。
他揮了揮頭,灑落滿頭的水珠,也灑落那些荒謬的想法。
這裡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