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看見沒有,從天而降落下一張支票!”
對着陽光,我揚起一抹四十五的微笑:“GoodLuck,今天也是個好天氣!”
“哪裡?在哪裡有支票?我怎麼沒看到?!”
将望遠鏡丢給淺夏,我跳下花圃高高的台階,活動着筋骨準備開工了。
呆瓜淺夏卻頂着一頭火紅色的頭發,舉着望遠鏡激動地四處掃描:“支票在哪裡,我沒有看到!”
盛夏的上午,天空布滿大朵流雲,變幻莫測地飄移着籠罩這個極其不平等的城市。
之所以說它不平等,是因為同樣處在一座城市—米蘭市,它卻有一條著名的“三八”馬路,作為我們“山寨街”和“暴發戶街”的主要貧困分割線。
“暴發戶街”那邊全是高樓大廈,一座比一座更繁華的花園,幹淨的街道,衣着鮮亮的人們,層層疊疊的建築物甚至有把天空都遮蔽的氣勢;而“山寨街”卻完全是一副剛剛經曆過世界大戰後的蕭條景象,破敗的樓房,四處堆放的垃圾,連河道都漂着混濁的漂浮物。
“山寨街”是“暴發戶人”取的名字,他們說我們就像一群來自山上的土匪,所到之處,搶光、偷光、用光、花光,又粗俗又沒文化,還帶着一身的惡趣味!
“暴發戶街”則是我們“山寨人”取的名字,我們覺得他們一個個沾着銅臭,不管男女老少,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眼睛四分之三擺在眼球上面,一副把人看扁的拽樣!
每天,居住在“山寨街”的我們,就像一條條警犬,蹲在“三八”馬路這邊,一邊或仇恨或羨慕地盯着他們揮金如土的生活,一邊琢磨用怎樣的辦法才可以從他們的金庫裡橫撈一筆!
“銀行卡,你要展開行動了?!”馬路邊蹲着的一堆弟兄們中有人叫我,“每天都是你最早收工,今天又想到了什麼鬼點子了!”
那個笨蛋的嗓門還真大,立即把所有弟兄的目光招攬過來:
“又是銀行卡!”
“這才幾個小時啊……就想到辦法了!”
“我都覺得這活兒越來越難幹了!幾天了一分錢也沒撈到。
銀行卡,你也傳授我們幾招啊!”
“我有教啊!是你們這群白癡悟性太低,我每天以身傳教都學不會!”我擡手指向馬路對面金燦燦的匾額,“看到那家‘Money俱樂部’了吧?!支票就在那兒!”
我喜歡把我的獵物稱為“支票”,因為一旦被我瞄上的人,輕則破财上千,重則破财上萬,還從沒有失手過!
“他憑什麼就是你的支票?!”
“沒有看出他有什麼特别的地方啊!”
大家“轟”的一聲興奮了,一雙雙眼睛就像一雙雙明亮的探照燈,全都齊刷刷地看着我,等待我怎樣将我的獵物拿下。
“都擦亮眼睛看好了,本大姐就再現場授教一次!”我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壓低頭上的鴨舌帽,趁着守在馬路邊的警衛不注意,一溜小跑翻過欄杆穿過馬路,輕易地到達馬路這邊。
按照米蘭街的規矩,“山寨人”除非受到“暴發戶人”的邀請,否則是不能擅自過來這邊,不然被抓到的話會受到變态警衛的重打!
不過從我八歲起,就在練習着怎麼躍過這條馬路,所以對這裡的一切熟悉到一種驚人的程度—哪個警察固定站在哪個位置,幾點交班,幾分幾秒的時候會因為無聊而離崗,以及每個警察有什麼愛好習慣……當然這一切,都是我被抓N次,次次被暴打後,才慢慢摸索出的經驗。
此時,我站在“暴發戶街”這邊,站在一幢幢高樓大廈之下,取下鴨舌帽彬彬有禮地攔住從“Money俱樂部”走出來的那個中年男人:“請問,20分鐘前,是您在第13洞開的球嗎?”
那男人穿着一身名牌,背着一個名牌高爾夫球具包,一邊用名牌的香紙擦着汗,一邊分外驚訝地看着我:“你怎麼知道?”
我在心底邪笑着比出上鈎的手勢,臉上堆滿和善的笑容,繼續說道:“您打出一個右曲線球,結果球飛出了球場,還飛過了旁邊的廣場,對嗎?!”
“對啊對啊!”
名牌男人小雞啄米般點頭,不知道自己正在往我一步步設置的陷阱裡跳,居然還萬分自戀地問,“請問你是怎麼知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我的球迷?!一直在默默地關注着我,我打的每一個球你都……”
“謝謝,先生!”我迅速攤開一隻手,分外嚴肅地打斷他,“一共是二萬元人民币!您打出的球飛到了廣場停車場上,砸穿了一輛車的擋風玻璃,車子沖擊太大,撞到旁邊的欄杆,導緻左車門報銷了。
更加不幸的是,我就是那輛車的主人!”
男人張着他大大的嘴巴:“啊啊啊……啊—”
“暴發戶街”傳來他“啊—”的回音。
十幾分鐘後,我穿過馬路,拇指和食指掂着支票,以我認為最有氣勢的步伐朝那一群呆若木雞的人走去,在走動時肩膀還故意一甩一甩的,擺出一副黑社會大姐的拽樣:“怎麼樣,同志們,二萬元哦!今天可以提早收工了,哇哈哈哈哈!”
支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