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兩年後的夏天,天空一如兩年前那般晴朗。
在長途汽車站前,吵吵嚷嚷地擠滿了人——每個等待的人都探長了脖子,全都一副在汽車到站後,一定要第一時間将自己塞進去搶到座位的架勢。
這種情況下,明顯車位不夠,有一部分搶不到座位的人将要面臨被刷下來等下一輛車的命運。
我吹着響亮的口哨往前走,在經過車站的時候有意停下步子:“喂,這不是淺夏嗎?”
淺夏在湧動的人潮裡拼力探出一顆腦袋:“是我!”
“你怎麼在這裡?!難道你不知道嗎?”我扯大了嗓門,故意用一副分外驚訝的口氣說,“這站被取消了!”
“不會吧!”淺夏也擡高了嗓門,“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擡手指着站牌上貼着的一張白紙:“這上面不是寫了嗎?由于故障,請乘客們在兩小時後來此等下一趟車。
”
原本熙熙攘攘等車的乘客聽見我們的交談,立即紛紛看向站牌,并且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
“天啊!通往‘老地方’那個村的車兩個小時才經過一輛……”
“怎麼辦,隻有是再等兩個小時再過來了!”
“為什麼我剛剛沒有注意到站牌上貼有這張紙?”
就這樣……不一會兒擠滿了人的站牌就空了下來。
隻有幾個拖着大大行李袋的人,仍舊不甘心地站在那裡翹首以盼。
我懶洋洋地倚在站牌前,看着那些人大聲抱怨着走遠後,卷起袖子将站牌上的“通知單”撕下來疊好收進包裡。
當我做完這一切的時候,蹲在馬路邊張望的淺夏立即站起來,朝我招手大喊:“銀行卡,快快!車來了!”
我不慌不忙地走到她面前,長途汽車正好到站,一些還沒有走遠的人聽到動靜紛紛拽着行李朝這裡大步奔來——就在這時我一把抓起淺夏的手跳上了車,占了最好的靠窗座位!
不一會兒,這輛車就被滿滿當當的人塞滿了,直到車開出很遠的地方,後面還有乘客飛奔地追着車尾,一邊追一邊憤慨地嚎叫着什麼。
啧啧啧。
真是可憐啊!
我搖搖頭,拉上車窗回頭看見淺夏格外興奮的臉:“銀行卡,你今天的工作還順利嗎?”
“小Case!”
“你是怎麼辦到的?”淺夏立即一臉驚喜的表情,“難道——你真的把丢失的神經病患者全都找回來了?”
今天的工作是幫神經病醫院尋找丢失的患者——據說一個星期前,他們的司機在載着一群神經病患者準備回醫院的途中,在停下來吃飯的空擋讓一車的精神病員全都逃走了,而司機怕被追究責任也連夜逃走了。
醫院不敢把這麼大的事宣揚出去,隻好暗地裡尋找患者,可是這尋找的工程實在太浩大了,醫院沒有辦法,隻好出了一筆很高的獎金招聘“尋找者”!
“其實也沒什麼!”我伸出食指彈了一記淺夏的額頭,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隻不過将那輛接送精神病患者的車換了個招牌混進公交車站裡,載了滿滿一車的乘客回去。
然後我對院長說:這些精神病患者實在病得太厲害,一個個全都說自己不是神經病!”
淺夏張大了嘴巴呆住!
我咧開嘴,想到上午發生的事情終于忍不住笑出聲:“搞笑的是,你知道院長怎麼回答我嗎?”
“怎麼回答?”
“院長說——所有的神經病都不會承認自己是神經病!這證明我幫他找回來的人一定是神經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我張狂的笑聲,整輛班車的乘客都驚訝地朝我看了過來。
淺夏很汗地拽了拽我的衣袖,示意我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可是控制不住啊……一想到當時的情景,我就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用手擋住嘴巴,臉扭向車窗外,因為笑得太厲害肩膀一陣一陣地顫動。
窗外的陽光那麼強烈,強烈地射穿我的眼睛。
我一邊笑一邊看那刺眼的光亮,忽然感覺眼睛一片模糊……
怎麼辦,是笑得太厲害了嗎?感覺好難過啊……
這是什麼?我擡手摸摸眼睛,摸出一手濕漉漉的淚水。
我忽然笑得更誇張了!
好搞笑哦,我居然笑出了眼淚!怎麼會這麼搞笑呢!
鍊……你啊,你看到了嗎?我每天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每天都很開心地在笑。
我已經掙了好多好多好多的錢,這些錢足夠買一整套的别墅,可以去環遊全世界,甚至——可以自由出入各種高檔娛樂場所直到我們老去。
可是鍊,你又知道嗎?從前的我們窮得沒有錢,現在的我……窮得隻有錢了。
原來錢這種東西不好,原來擁有很多錢的感覺很不好!有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呢?即使我有了那麼多錢,也沒有人跟我一起分享——全都花不出去啊。
可是,盡管我很深刻地明白着這個道理。
可是這五年來,我卻控制不了自己,拼命去用各種手段掙錢。
我知道有一天,我會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