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平靜單調而乏味,仿佛白開水的味道。
但至少,我們是在一起的,這就足夠我們覺得幸福。
“我們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的。
”
這是淺夏最喜歡說的一句口頭禅。
可是誰也不會料想,卡卡十五歲的那年,我們走失了光年——
一場雪災帶走了小魔帥年輕的生命。
卡卡和淺夏從雪裡被挖掘出來的時候,兩人都因為過度冰冷昏迷過去。
盡管這種時候,淺夏也是被卡卡緊緊地護在懷裡的,身上穿着卡卡脫下來的羽絨衣……
為了保護淺夏,她被沉重的冰雪壓壞了肝髒。
那個冬天格外寒冷,寒冷得門口的大槐樹都凍死了。
看着社工将那棵陪伴着我們從小長大的樹連根拔起,我仿佛也在瞬間被拔掉了根部。
那個寒冷冬天,我在一夜之間迅速衰老,大多時間都是卧在病床上。
嘴唇被凍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張開嘴笑的時候會有血流出來,心裡卻想着她微笑的弧度……那個寒冷冬天,或許是我最後一次知道微笑。
太深沉的愛是負擔(by——淺夏)
小魔帥的愛是灑脫的,敢愛敢恨,從來不顧及身邊的一切因素,隻要他認為行那就行!
——他的愛,是永久的遺憾。
卡卡的愛是付出的,傾盡所有,霸道而又任性地将自己認為的愛加諸在她愛的人身上。
——她的愛,讓人心疼。
老大的愛是深沉的,他從來不說愛,是默默的行動派,為了愛的人,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他的愛,成為他的沉重負擔。
我的愛是隐忍的,隐忍地看他們的愛,隐忍地聽他們訴說他們的愛,其它的都做不了。
——我的愛,像沒有翅膀的鳥那般無力。
老大彌留之際的這天,天氣格外好,雲朵纏纏綿綿懸在天邊,仿佛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
我将老大推到草坪下曬太陽,在溫煦如水的陽光下幫他修剪指甲。
他的指甲已經變得好長好長了,手指因為太過瘦弱可以看見凸出的關節——這是不屬于他這種年齡的瘦弱,蒼白的肌膚顯示出他的不健康。
看着這麼瘦弱的他,我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我知道老大最讨厭愛哭鬼,他不希望看見我這個樣子!可是我很沒用,從小一直哭到現在,這個壞毛病怎麼也改不掉,我總是這麼不堅強!
“今天的天氣也很好呢,比往常的天氣都要好,所以天空格外漂亮!”我低着頭,一邊幫老大修指甲一邊故作堅強地說,“你還記得嗎?前幾天你有提醒我銀行卡的生日快到了,讓我幫她種一棵代表健康的常青樹!”
“我今天很早就起來種樹哦!隔壁的雙胞胎兄弟還好心地來幫忙呢!”
“樹苗就種在庭院裡,你睜開眼看看怎麼樣?看看我種的小樹吧……”
“老大,求求你睜開眼看看那棵樹!睡覺一點也不好玩,你這個大懶蟲!不要一直睡!”
“老大,老大……淺夏求你了!”我極力克制着自己,可是可惡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啊。
忽然一滴碩大的眼淚砸在他的手背上,暈染開來。
我心急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擦着擦着,眼前開始出現幻覺——
我想起無數個黑沉的深夜,老大睡不着不斷翻來覆去的樣子,想起他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咳嗽聲,想起他被病魔折磨得意識模糊的時候,坐在角落裡睜着一雙通紅的布滿血絲的眼睛,下巴布滿青色胡茬,卻抓着我的手不斷叫我:“卡卡,卡卡……”
喉嚨一上一下的劇烈翻動,看起來像是在哭,可是我卻從來沒有看見他的眼睛裡流過淚。
銀行卡被綁架的那天,老大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得不行。
明明知道這又是一次設置的圈套,就像她小時候任性地撒謊一樣,可他還是選擇義無反顧地過去。
在我記憶中,老大永遠是衣冠楚楚纖塵不染,帶着氣度不凡的微笑。
可是那天,我第一次看見什麼氣質的都沒有的他踉跄着回來——面孔髒髒的,濕透的襯衫隻扣了中間的一粒扣子,汗水順着頭發滴下來,掉進敞開的衣領裡……就在見到我的那刻,忽然再也支撐不住地昏倒過去。
從此,他再不能離開醫院的病床。
“如果實在很想念銀行卡,為什麼不把你和她互換了肝髒的事告訴她,讓她陪在你身邊呢?僅僅是害怕她傷心嗎?!”等到老大意識清醒的時候,我總會小心翼翼地問他。
“不是。
”
“那是因為什麼?”
“分離。
”這時老大會輕輕揚起頭,眼睛看着那片蒼藍的天,于是他的瞳孔也變得蒼藍,空洞洞的失去了光彩,“她在身邊,會舍不得離開。
我其實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