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是最厲害的,說什麼都能道出拉拉雜雜一堆,唐玲容光煥發的樣子,看上去不像個孕婦,倒像個少婦。
話一直說到有人在外面叫唐玲,我牽着她走出去,看見唐燦正在折騰他那台醜得惡心的坐騎。
"唐燦,現在幾點?"我問。
"九點……半。
"看完表,他站起來,暧昧地問,"有約會?"他髒兮兮的牛仔褲外加猥亵的表情令他看上去就像個流氓。
"是啊是啊。
"我瞪他,"我的左手要跟我的右手約會,你說稀奇不稀奇?"
他也很會耍寶,立刻順着我的語調往下答:"真稀奇啊真稀奇。
"
簡直就是個嘻皮。
除了瞪他,我沒有别的辦法,我不能在别人的地盤大打出手。
"好啦,小妹,你才這麼小,沒人追是正常,等你再長大一點,我考慮看看。
"他還自作好心地過來安慰我。
"走了啦。
"我厭惡地叫,朝外走。
唐燦去把手洗幹淨了,又被人行禁止令,不準騎摩托車。
我們隻好走回去。
走的時候,唐玲送給我一盆君子蘭,我歡天喜地,從前不認得君子蘭。
實際上是根本不認得花,拜學校裡的花邊男女所賜,有幸認得玫瑰。
我喜歡君子蘭。
君子蘭的花語是高貴,有君子之風。
這當然與我沒什麼關系。
沙文主義的男人拿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唐燦愛拿這話打擊我,我的回答是——我不是女子我也不是小人,我是小女人。
他拿手指彈我。
"這麼開心,第一次收花?"唐燦問。
我瞪起眼:"你還沒人送你花呢,我輸你啊?"
"這不公平,男孩子哪有人送花?"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當然也可以用他的邏輯打擊他:"一把年紀了跟我講公平,好意思?"
"嘿,小妹脾氣不要太壞,人家可是喜歡着你呢。
"
我大喜,這個人家一猜便知是唐玲,可是她真這麼喜歡我嗎?管她的,總之被人誇的感覺就是——再也找不着北!
"我是不是跟你們家人很投緣?"我"不恥"下問。
"是啊,都喜歡你,高興了吧?"他拍我的頭。
"不準再拍我的頭,會變傻。
"我惡叫。
"你本來也不聰明啊。
"他笑了笑。
我瞪他,完了把他掠到一邊,我去和我的君子蘭玩。
君子蘭都是很金貴的,希望這盆最普通吧,我跟他們還沒有好到那個程度,随便收東西是有心理壓力的。
唐燦蹭過來搭讪:"以後我替我姑姑送花,就順便偷偷藏一枝給你,怎樣?"
"你送的?"我搖頭,"沒興趣。
"
"我這麼好,你怎麼會沒興趣?"
"你有什麼好?"
"我有什麼不好?"
"你一看就是個PLAYBOY。
"
"可是我對你比較專情。
"
"你放屁。
"
他彈我的頭:"女孩子不要說髒話。
"
我踢他:"放屁也算髒話?"
"屁還不髒?"
我無語,被他打敗掉。
"你真的覺得我不夠專情?"他又問。
"你給我的比較像親情。
"我順便提到,"你姑姑請我明天來吃中午飯哎。
"
"明天星期六,來吧,我過來載你。
"
"嗯,我也這麼想。
"我很名正言順地回答他。
"是不是感到有了一點點家庭的溫暖?"
"少廢話。
"
"好吧,小妹!"他突然又拍我腦袋,"我們來打個商量,你來做我小妹。
"
我給他一腳:"這個商量一點建設性也沒有!"
"誰說的?我可以請你吃飯,送禮物給你,甚至可以透露一下誰送花給你朋友,你三十歲嫁不出去,可以來找我——"
"我怎麼可能三十歲嫁不出去?!"我打斷他的話,怒吼,他怎麼這麼讨厭,淨說人不愛聽的。
"我隻是說說嘛,你兇什麼?"他眨巴着眼睛。
好吧好吧,我握緊拳頭,心裡默念完"與人為善與人為善",然後好脾氣問他:"那你要我請你幹什麼?給你張澡票請你洗澡嗎?"
"你做小妹便好。
"他又來拍拍我的頭。
"你真的要到我這裡找家庭的溫暖?可是我不懂愛的教育,隻準備了藤條怎麼辦?"我不要命地開玩笑。
誰知道他一反平時的嘻哈,認真道:"我覺得跟你很投緣,我的小妹和我是雙胞胎,八歲沒有了。
"
啊?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這麼陽光的外表下,也有這麼可憐的童年經曆。
"對不起!"我道歉,"我原本以為你在開玩笑。
"
"沒關系。
"他又拍我腦袋,笑笑,"你道歉的表情怎麼這麼可愛?"
"拜托!"
"好啦!"他舉手投降,我不知道他這麼容易就會對我妥協。
他說:"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隻是比較想念她。
"
難怪大家都對我這麼好,他們把我變成了親情的一部分。
我摘下一朵小花:"這個送給你。
"我決定了,"好吧,我來做小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