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的唇停在杯沿上,她擡眼,微微一笑,眼底莫名的情緒已被她壓了下去。
“有哥哥在我的身邊,我又怎麼會有不開心的事情。
”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愉悅,像極了不偕世事、純真的小女孩兒。
一時間,他對月璃反複的情緒也迷茫了。
“哥哥是覺得我讨厭優奈?”她笑着問。
西辰點頭。
“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叫她搬出去。
”
月璃看起來仍在笑,但那半彎的瞳眸裡沒有一絲笑意。
“優奈是我未來的大嫂,我怎麼會讨厭她。
”
西辰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盯着她,像是要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迹。
他怕看到這副模樣的月璃,仿佛戴着一張面具,硬生生地把他擋在她的世界之外。
對月璃反複的情緒,他措手不及。
月光透過落地窗安靜地籠罩着少女。
她神情很靜,眼中的光,淡淡的,有些迷離、空洞。
見到優奈的一刹那,心底的恐懼已經将她所有的理智淹沒了。
童年的記憶,肆無忌憚地湧進她的腦海……
……
“野孩子,野孩子……”
他們圍繞着一個年約8歲的女孩兒,一直這樣罵她,打她。
嬌弱的女孩兒,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量。
好痛,好難受……
但,琥珀色的眼中一滴淚也沒有。
我不是野孩子……
她的聲音是那麼微弱,沒有任何人聽見。
隻有他。
那個恍若仙人般高雅的少年。
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他趕走了那些孩子,輕輕地将她抱起。
他望着她的眼,充滿了憐惜。
以後,讓我來照顧你。
那天的陽光很大,照在他的身上,恍若是天使的羽翼。
他的一句話,讓她不再孤單,不再是一個孤兒。
八歲的她,有了另一個驕傲的身份——歐陽西辰的妹妹。
……
哥哥一直守護着她,她不允許任何人奪走哥哥對她的關愛。
清晨,歐陽家出現自歐陽夫婦過世以來的最低氣壓。
倒不是說發生了什麼大事情,隻是家裡多了個名叫優奈的日本女人,而本來笑容就不多的歐陽月璃,變得更是異常沉默。
“我去上課了。
”若是注意看便能發現月璃的眼睛有點兒浮腫。
是的,她又失眠了。
一個夢,讓她心神不甯了大半夜。
“小璃,你還沒吃早飯。
”西辰的話并沒有留住她的腳步。
她盯着優奈,冷漠道:“我反胃。
”
西辰不自覺地蹙起眉。
“小璃,你怎麼了?”
月璃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複雜的情緒,她讓自己的神情恢複成平日的恬靜。
“哥哥就當我是在胡說。
”話完,月璃就抱着畫卷出門了。
西辰想起月璃的腳傷還沒痊愈,便起身離開了餐桌。
尾随月璃出門的西辰,遠遠的便望見月璃靠在涼宮雪野的懷中哭泣……
她因為什麼事情而難過?
“哥,天堂裡幸福嗎?”
“哥,終于來接我回家了!”
“哥,這是你答應我的,不能反悔哦。
”
童年的月璃,長大後的月璃,月璃的喜怒哀樂一幕幕地閃過他的腦海。
她……
從未哭得這麼傷心?!
就連雙親逝世,她也未曾掉一滴淚!如今她卻哭得如此悲傷,為什麼?
月璃的淚,仿佛滴在他心頭,炙熱的溫度灼痛了他的心。
雪野憐惜地擦幹她臉上的淚痕,柔聲道:“再哭下去就變成小花貓了。
”
月璃吸吸鼻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一接觸到雪野溫柔的視線,淚水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雪野,哥哥他把未婚妻帶回來了,他騙我,他說過我們的世界不會出現任何人。
”
雪野歎息,眼中的憐愛和嫉妒是那樣的毫不掩飾。
“歐陽西辰是大壞蛋!”剛剛止住的淚又掉了下來。
雪野看了下表,提醒道:“小璃你再哭下去,我們上課可要遲到了。
”
月璃擡起淚眸,可憐兮兮地說:“我今天不想去學校。
”
“好吧,你想去什麼地方,我陪你去。
”
“你家。
”
“我家?”
“不可以嗎?”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整理自己的思緒,涼宮家是一個極好的去處。
雪野輕揉了下她如海藻般的長發,道:“上車吧。
”
涼宮老當家看到雪野和月璃“相擁”的身影,甚感安慰。
下令誰也不準去打攪他們培養感情。
而這也正如了月璃的願。
月璃躺在吊床上,迷茫地望着湛藍的天。
她問自己:我在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