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國家報》刊登了一則通告,現将原文逐字抄錄于下:
“再過一百二十天,‘一體号’即告竣工。第一艘‘一體号’升空的偉大曆史時刻,已經迫在眉睫。一千年前,你們英雄的先輩征服了全世界,使之歸順大一統國。一項更加輝煌的壯舉有待于你們去完成:你們将駕駛着用玻璃質料制造的噴火式電動飛船
“茲以造福主之名義向大一統國全體号民
“凡自認有能力者,均應撰寫論文、詩篇、宣言、頌歌或其他文字,頌揚大一統國之宏偉壯麗。
“這将是‘一體号’送出去的第一批貨物。
“大一統國萬歲!号民萬歲!造福主萬歲!”
我寫這段文字時感到自己兩頰绯紅。是的,就是要求出巨大的宇宙方程的積分。是的,就是要把蒙昧狀态的曲線展開,按正切漸近線,即按直線把它校直。因為大一統國的路線是一條直線。這是一條偉大、神聖、正确、英明的路線,是一切路線當中最英明的路線……
我是号民Д-503,“一體号”的建造師。我隻是大一統國衆多數學家中的一員。我這支寫慣了數字的筆,無法寫出旋律優美的音樂。我隻是試着記述我的見聞和我的思考,确切地說,是我們的思考(的确如此,是我們的見聞和思考,惟其如此,就用“我們”作為我這部筆記的總标題吧),然而這些文字均來源于我們的生活,來源于從數學角度而言至善至美的大一統國之生活。既然如此,這篇東西就其本身而言,不就超出我的初衷而将成為一部長篇叙事詩了嗎?肯定如此,對這一點我是相信的,并且是了解的。
我寫這篇東西時總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這種感受,和一個女人初次聽到自己腹内尚未睜眼的胎兒的脈搏時的感受,大抵是很相似的。這既是我,同時又不是我。我必須用自己的體液、自己的血漿孕育它長達數月之久,然後再忍痛使它脫離我的身體,把它雙手奉獻給大一統國。
但是我心甘情願,每一位号民,或者說幾乎每一位号民都會這樣。我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