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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們何以不寬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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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時又忘了友人們經常對我進行的閑事莫管的教導,指着那高個子保安厲喝:“住口吧你!就為不許人家照幾張相,你們兩名保安站在這兒都四十幾分鐘了,成心犯渾啊!” 這時保安隊長聞訊趕來了,也沖我嚷嚷:“這兒正調解呢,你多的什麼嘴?” 我大聲說:“看不過眼去的事,每個公民都有說話的權利!” 于是圍觀者七言八語,都說事情根本不值得那麼較真兒。

     而兩名派出所的同志趁機将保安們推走了。

     那一對夫婦終于可以照相了,但他們并沒開始照——臉上的表情那麼不悅,照出來的效果會好嗎? 回到家裡的我,卻吃不下早點了,為自己所見的事生氣,卻又不知究竟該生哪一方的氣。

    雖然我當時認為保安們不對,但冷靜一想,他們都那麼年輕,而且是外地人,能在北京當上保安那也不容易,如果上司确曾對他們說過“支起三腳架即算‘大規模’攝影”——這是很有可能的——那麼他們明明看見了有人在支起三腳架攝影,不禁止行嗎?萬一管他們的人看到了,斥責他們失職,興許還會開了他們,那他們又怎麼擔待得起呢?因為小小的過失開一兩名保安,還不是家常便飯嗎?這麼一想,我不免又理解起兩名保安小夥子了,并因為我對他們的态度感到深深的内疚和羞慚。

     那麼說來說去,是那一對中年夫婦有什麼不對喽?可他們究竟又有什麼不對呢?我看得出來他們并不住在附近。

    想想吧,在星期日的上午,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前來公園,本打算為孩子拍幾張紀念照,隻因為架起了不足一米高的三腳架卻被視為進行“大規模”攝影,再三辯說也不許照,那麼多人幫之說情也無濟于事——換了誰,都不會乖乖地服從。

     但如果哪一方都無錯可責,又怎麼會在一個明媚的上午,在一處美麗而又人氣和諧的公園裡,雙方大煞風景地僵持四十幾分鐘,以至于不得不呼來派出所的民警呢? 孰是孰非,又像“狗屎究竟算不算垃圾”一樣,似乎成了“斯蒂芬斯之謎”。

     此事使我聯想到另一件事——前不久,我的一外省友人在電話中告訴我,他險入一次鬼門關,所幸陽壽未盡,又回轉到現世來了。

    他是一位七十餘歲的老先生,什麼事都循規蹈矩,唯恐給别人留下為老不尊的不良印象。

    但他說起他的遭遇,竟異常激動:某日10點左右,忽覺頭疼,起初并不在意,然其疼與時俱增,挨至中午,已甚劇烈。

    情知不妙,趕緊打的去醫院。

    及至,下午各科的号已全挂滿,隻有專家門診尚可加号,于是挂了一個專家号。

     我問:“為什麼不挂急診啊?” 他說他是有些常識的,估計自己可能是腦血管方面出了問題,那麼首先要拍腦部的血流片子。

    急診也必如此,專家門診也必如此。

    與其在急診部排隊,莫如在專家門診加個号,隻開上拍片的單子,也就最多半分鐘的事兒,并不耽誤别人就診,自己也能很快進入拍片室。

     問題就出在了他的這一種想法上。

    挂号處給他開的是32号,這意味着他要坐在專家門診室處等很久。

    可那時他的頭更疼了,幾乎忍受不住了。

    專家門診室外有專門監管秩序的護士。

    他上前央求:“能不能先照顧我一下啊,就半分鐘,啊?”護士斷然拒絕:“不行,都得按号看病。

    ”“我頭疼得厲害,快忍不住了啦。

    ”“那去看急診。

    ”“可我已經挂了專家号。

    ”“那就是你個人的問題了。

    ”七十餘歲的老人便再無話可說。

    還說什麼呢?以他的年齡,以他的修養,是斷不會硬闖入專家門診室去的。

     萬一和是自己孫女輩的小護士拉拉扯扯起來,成何體統呢?于是他轉而去分号台那兒央求。

    可人家說隻管分号,不管别的事。

    想要受到優先照顧,還是得跟在專家門診室外監管秩序的護士去說…… 他便又回到了專家門診室那兒,再次央求。

    小護士還是不肯給予照顧,且振振有詞:“我站在這兒是幹什麼的?就是負責監管秩序的。

    有秩序對大家都公平,不能因為你一個人破壞了公平。

    你頭疼,别人就哪兒都好好的嗎?老先生,還是耐心坐在那兒等着吧。

    既然給你開了号,下班前就準能輪到你……” 小護士對他諄諄教導,聽來那一番話不能說毫無道理。

    醫院專門安排幾名護士在專家門診前監管秩序,那也确實是對大多數看病的人負責任的一種措施。

    而那小護士分明也是想認認真真地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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