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為她找到一個比客棧更合适的住處。
他理解她不想跟大家躺在一起的心情。
在酒館裡,即便相貌平平的女人也可能遭到男人的騷擾。
第二天早上,埃德加再次劃船到麻風島去接蕾格娜。
阿加莎修女陪同蕾格娜與卡特和阿格尼絲走到河邊,在那不遠的距離,埃德加清楚地看到,阿加莎與他一樣也被蕾格娜迷住了。
她聚精會神地聽着蕾格娜說話,目光難以從她身上移開。
他們駛離小島之後,修女一直站在河邊朝他們揮手,直到船抵達對岸,蕾格娜走進酒館。
離開之前,阿格尼絲跟埃德加說,她希望很快能再見到他。
他覺得阿格尼絲對自己的興趣可能是出于愛情。
如果是這樣,他就必須跟她坦白,自己不會愛上她,同時向她解釋森妮的事。
他好奇自己會把這個故事告訴别人多少遍。
臨近晚上,酒館裡一聲痛苦的叫喊吓了埃德加一跳。
聲音像是布洛德的,埃德加覺得可能德朗在打她。
于是他放下工具,跑進屋去。
但沒人在打什麼人。
德朗坐在桌上,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布洛德背靠着牆,倒在地上。
她的汗水浸濕了黑發,利芙和埃塞爾站在一旁看着她。
埃德加進門之後,布洛德又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尖叫。
“上帝救救我們,”埃德加說,“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嗎?”
“怎麼回事?你個蠢小子。
”德朗譏諷道,“你沒見過女人生孩子嗎?”
埃德加沒見過。
他隻見過動物分娩,但那不一樣。
他是家中最小的兒子,他的哥哥出生的時候他還沒來到世上。
他知道人類分娩在理論上是怎麼回事,所以他知道這會痛,還有,現在想起來,以前有時他會聽見鄰居家傳來的痛苦叫喊,他記得媽媽說:“她到時候了。
”但他從來沒有近距離體驗過這回事。
埃德加隻知道,分娩的時候,通常媽媽們會死去。
這個女孩正承受着痛苦,但他卻無能為力。
埃德加備受折磨。
“我們可以給她一點酒嗎?”他絕望地說。
通常烈酒會減輕疼痛。
利芙說:“可以試試。
”她倒了一半的酒到杯子裡,遞給埃德加。
他在布洛德旁邊跪下,将杯子伸到她嘴邊。
她喝了一大口,卻再次疼得扭曲了臉。
德朗說:“是伊甸園的原罪導緻了這一切。
”
利芙諷刺地說:“大家請看,我的丈夫,一位司铎。
”
“這是真的。
”德朗說,“夏娃違抗了命令,這就是為什麼上帝要懲罰所有女人。
”
利芙說:“我想夏娃是被她丈夫逼瘋了吧。
”
埃德加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幹什麼,其他人好像也一樣。
也許這全得聽命于上帝了。
埃德加回到外面,繼續幹活。
埃德加想知道森妮分娩會是什麼樣子。
他們做愛顯然也會導緻懷孕,但埃德加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現在他意識到如果他看見森妮也處于這種痛苦,他會受不了的。
他看着布洛德的時候已經夠難受了,而他和布洛德隻不過算是認識而已。
砂漿填好地基的時候,天色開始變黑。
到了早上,他會再次檢查地基是否平整,如果沒有問題,明天他會先鋪上第一批石塊。
埃德加走進酒館。
布洛德躺在地上,似乎在打瞌睡。
埃塞爾端上了晚餐——炖豬肉和胡蘿蔔。
每年這個時候,人們要決定哪些牲畜可以活過冬天,哪些必須現在屠宰。
有些肉可以現吃,剩餘的便熏制或者鹽腌,為冬天做準備。
埃德加痛快地吃了起來。
德朗看着他吃飯的樣子,火氣來了,但也沒說什麼。
利芙又喝了些酒,她稍稍醉了。
剛吃完飯,布洛德又呻吟起來,疼痛似乎更加頻繁了。
利芙說:“快了。
”她說話含糊不清,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會這樣,但别人還是聽得懂的。
“埃德加,到河裡打些新鮮的水,到時候給嬰兒清洗。
”
埃德加很吃驚:“嬰兒要清洗的嗎?”
利芙笑了:“當然,你等着看看。
”
他提起桶,朝河邊走去。
天色漆黑,但天空澄澈,還挂着半輪明月。
布林德爾跟着埃德加,希望能搭船兜風。
埃德加将水桶浸在河裡,然後提回酒館。
進去後,他看見利芙已經将幾塊幹淨的布擺了出來。
“把水桶放在爐火邊,這樣水可以暖一點。
”她說。
布洛德的叫喊聲更痛苦了。
埃德加看見她臀部底下的燈芯草已被某種液體完全浸濕。
這應該是正常現象吧?他說:“我要讓阿加莎修女過來嗎?”遇上傷病之類的緊急情況,通常人們會讓修女來幫忙。
德朗說:“我可付不起請她的錢。
”
“她不收錢!”埃德加憤怒地喊。
“明面上是不收,但她希望你捐錢,除非你是窮人。
她希望我能給錢,别人也覺得我有錢。
”
利芙說:“别擔心,埃德加。
布洛德會沒事的。
”
“你是說這是正常的嗎?”
“是的,沒錯。
”
布洛德試圖起身,埃塞爾扶着她。
埃德加說:“她不是應該躺下嗎?”
“不是現在。
”利芙說。
利芙打開一隻箱子,從裡面取出兩條細皮帶,又取出一把幹黑麥。
據說燃燒黑麥可以驅趕邪惡的靈魂。
最後,她撿起一大塊幹布,搭在自己肩膀上。
埃德加發現這是場此前他一無所知的儀式。
布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