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這部電影劇本,”我接着說道,“我可以賺很多錢,至少可以用它交齊兩期房款。
”
這回她沒說什麼。
我接着說道:“另外,這部電影劇本對我來說很重要,完成之後,還會有其他的劇本讓我編:這是一部大片。
”
她翻閱着雜志,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終于不安地問道:“什麼片子?”
“我不知道。
”我回答道。
我沉思了片刻之後,用略帶誇張的口吻補充道:“但我已決定拒絕這項工作了。
”
“為什麼?”她語氣仍是那麼平靜而冷漠。
我站了起來,繞着沙發轉了一圈,然後,面對着埃米麗亞坐了下來。
她手捧雜志,當她看到我坐在她眼前時,就放下雜志,看了看我。
“因為,”我真誠地說道,“因為我憎惡這項工作,這你知道,我是出于對你的愛才幹的。
為了支付這幾筆分期房款,你是很看重這所房子的,至少看上去是這樣……可現在我已确信你不愛我了……那麼這一切就都毫無意義了。
”
她睜大眼睛望着我,什麼也沒說。
“你不再愛我了,”我接着說道,“我也不再當電影編劇了……至于房子……我可以把它抵押出去,或者賣掉……總而言之,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覺得現在該把這些對你說清楚……你知道,如今……過一會兒巴蒂斯塔就來電話,我會回絕他。
”
我把心裡話都掏了出來,我長期以來擔心而又期待的這一攤牌的時刻終于到來了。
想到這兒,我感到一陣輕松,我以一種新的、真誠的目光望了一眼埃米麗亞,等着她的回答。
她在回答我之前,沉默了片刻,顯然,對我這樣突然的攤牌,她甚感驚異。
最後,她像是期待什麼似的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你怎麼會認為我不再愛你了呢?”
“很多事情都讓我這麼想。
”我情緒激動地回答道。
“譬如說?”
“你先說說是不是這麼回事?”
她固執地反駁道:“我倒要你說說,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想的。
”
“很多事情,”我重複道,“你對我說話的方式,你看着我時的神情,你對待我的态度……一切的一切。
一個月前你還提出想與我分床睡……以往你是不會這樣的。
”
她疑慮地望着我;随後,我突然看到她眼睛裡閃過毅然決然的目光。
我想,就在那決定性的時刻裡,她已經決定對我采取什麼态度了,而且,無論我怎麼說或者怎麼幹,她都不再退讓了。
最後,她溫柔地對我說:“我向你保證,我可以對你發誓,我不能開着窗睡覺……我怕亮光,我需要安靜……我對你發誓。
”
“可我說過,我可以關上窗睡覺。
”
“不過,”她遲疑了一下,說道,“我還得告訴你,你睡覺時也并不安靜。
”
“什麼意思?”
“你打鼾。
”她微微一笑,然後又說道,“每天夜裡你總把我吵醒……為此,我決定單獨睡。
”
我不知道我睡覺怎麼打呼噜,再說,我也很難相信這是真的,所以我有點兒納悶:我跟别的女人也睡過覺,但她們之中沒有任何人說過我打呼噜。
于是我說道:“反正你不愛我,因為一個愛丈夫的妻子,”我不好意思地猶豫了一下,說道,“不會像你近來那樣與我做愛的。
”
她立即厭惡而又粗暴地抗議道:“我真不知道你想幹什麼……每次隻要你想做愛,我們就做愛……我什麼時候拒絕過你?”
我知道,我們倆每次進行這一類親昵的交談時,感到羞怯、不安和不自在的往往是我。
一般來說,埃米麗亞都很穩重,很得體,在她内心深處,似乎已沒有一絲羞怯或不安了;而且每次當她以不知是何種自然的天性把我迷惑住時,都令我暗暗吃驚,她在做愛期間或做愛以後,總是先談論做愛本身,沒有一絲溫存,也毫無保留,非常赤裸,非常放肆。
我輕聲說道:“沒有,沒有,沒有拒絕過我。
沒有,不過……”
她又以咄咄逼人的語氣說道:“每次你想做愛,我們都做了……而你又不是一個滿足于簡單做愛的人……你床上的功夫很好……”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我近乎得意地問道。
“是的,”她看也沒看我,冷淡地說道,“可要是我不愛你,你性欲那麼旺盛,我會感到厭煩的,我會竭力找借口不跟你做愛的……而一個女人總能找到借口拒絕的,不是嗎?”
“是的,”我說道,“你是跟我做愛,你從來沒有拒絕過我……可你做愛時所采用的方式不是出于愛。
”
“我采用什麼方式啦?”
本來我想這麼回答她:“你像個妓女趴在嫖客身上那樣做愛,恨不得馬上就完事……這就是你做愛的方式。
”但出于對她的尊重,我甯可不說。
何況,說了又怎麼樣呢?她一定會回答說事情并非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