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注意到一直在自己身後拖地的酒店“清潔工”。
倏地,他被人從後面緊緊箍住頸部,隻覺一根細細的類似鐵絲的東西套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拼命蹬着腿,眼睛圓睜着,臉色逐漸憋得通紅,最終在恐懼中斃命。
“清潔工”用最快的速度清理現場,又把原田吉熊的屍體拖到廁所的格子間後,才把公文包疊放到清潔車的防水布下,步履穩健地走了出去。
人來人往的酒店,誰也沒有注意到“清潔工”的異樣,而“清潔工”就這樣在幾名酒店安保人員的眼目下穿過大堂,走出了酒店。
“香港旅行能遇到您,真是榮幸。
您不打算回巴黎教學了嗎?說實話,我很喜歡上明先生的金融課程。
”女孩滿臉堆笑,眼神有些欽羨地盯着明樓。
明樓淺淺一笑,歎道:“巴黎有我很多美好的回憶,我也很想過一種悠閑又富有情趣的生活。
不過,現在真是無從選擇。
因為我們腳下的路隻有一條……過山過水,總是要過的。
除非,戰争結束。
”
“可是,戰争才剛剛開始。
”
女孩話音剛落,隻見阿誠走了過來,俯身對明樓溫語說道:“先生,我們得走了。
”
明樓道:“現在?”
阿誠點點頭沒有說話,女孩有些詫異,臉上竟現出有些舍不得的小情愫。
“我剛剛才和巴黎來的這位小姐建立起美好的友誼……”
明樓一臉無奈,話還沒說完就被阿誠截住,道:“您的友誼,等下次邂逅再來完善吧。
”
女孩兒撲哧一笑,明樓忽覺尴尬,誇張道:“戰時的情況真是糟透了,身邊的人總是這麼沒禮貌。
”說完,笑着站了起來。
“還會見面嗎?”女孩追問。
“……當然!”明樓思忖幾秒,“再見,美麗的小姐。
”
“再見,明先生。
”
明樓向女孩揮了揮手,轉身向咖啡館門口走去,阿誠也向女孩微微點頭緊随其後,兩人先後走出了咖啡館。
黑色福特車上,阿誠把公文包遞給坐在後面的明樓,随後發動汽車。
明樓打開公文包,仔細地翻看着,面色些微凝重。
“原田熊二已經開始着手調查汪芙蕖和您的師生關系了,幸虧我們下手快……”阿誠邊開車邊說道。
明樓一語不發,隻顧看着手裡的“文件”,當看到其中一頁寫着“神出鬼沒的毒蛇”時,凝重的臉上泛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阿誠,幹得漂亮。
”
“他在明,我在暗。
”
明樓摘下眼鏡,從衣兜裡拿出絨布擦拭着鏡片:“有時候,真想找個機會體驗一下。
”
阿誠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明樓,笑而不語。
“明樓此人行蹤飄忽不定,有半年在國外的信息空缺,顯而易見,此人來路不明。
”明樓放下文件,呵呵冷笑道,“查得夠仔細。
”
“好在是他一個人對您的秘密調查。
”
“不是他一個,他受命于人。
”
阿誠追問:“誰?”
“南雲造子。
”
“特高課?”
“或許還有汪芙蕖本人,不要忘了,原田熊二和汪芙蕖是當年日本帝國大學的同窗。
還有……”明樓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頓了頓,“汪曼春。
”
阿誠沉默,繼續地開着車。
“聽着,回到上海就跟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
遇事不能私下做決定,除非遭遇生死選擇。
”明樓囑咐道,“凡事必須按計劃行事。
”
阿誠點頭稱是,明樓繼續道:“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公衆場合我們要表現得有分歧,讓人覺得我和你之間并非銅牆鐵壁。
清楚了嗎?”
阿誠肯定回應:“明白。
”他眼神一直盯着前方,汽車緩緩前行着。
“明台是今天的飛機赴港吧?”明樓突然問道。
“是的。
”阿誠說,“明台的飛機是今天上午十一點鐘,從龍華起飛。
我們的飛機是中午十二點飛往上海,剛好和他失之交臂。
”
明樓看看手表,指針指向10:45,繼而喃喃自語道:“十一點,明台現在應該登機了。
”
阿誠感覺到了明樓的擔心,笑道:“大哥,明台聰明懂事。
您放心好了。
”
“……但願這小家夥安安分分的,到了港大,好好讀書,這一路上千萬别出什麼岔子。
”明樓戴上眼鏡,眼鏡片經過擦拭,異常清晰。
舷窗外一片雲海,霞光萬道映在雲海之上,仿似一片絢麗奪目的神仙境界。
“一排槍、一攤血、一個政權。
”一張過期的香港報紙,被随意地扔在靠椅邊上。
飛機的貴賓艙裡坐着六七人,很安靜,除了一個猶太小女孩調皮地在過道上來來回回走動,幾乎沒有特别的聲音。
明台穿着一套筆挺的西裝,西褲有些長直到腳面,而身上的領帶、領帶夾、皮帶、袖扣無一不是精品。
與明台相隔一條過道的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正是國民黨軍統上海站情報科科長、戰時特務軍校上校主任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