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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開車到梁仲春家門口。
梁仲春出門,正要上車,小男孩跑出來。
要父親抱抱,梁仲春抱起小男孩,親了一口,梁太太出來,把小男孩接過手,讓梁仲春抽身。
阿誠下車,微笑地跟梁太太打了個招呼。
并殷勤地替梁仲春打開車門,梁仲春上了阿誠的車,阿誠随上。
梁太太抱着孩子,站在家門口,目送汽車駛離。
阿誠一邊開車,一邊跟坐在後座的梁仲春閑聊。
“您兒子真可愛。
”
“每天都粘人。
”
阿誠笑笑:“我沒想到您是個好父親。
”
“我是家庭至上主義者。
”梁仲春問,“你結婚了嗎?”
“沒有。
”
“有女人嗎?”
“從前有一個。
”
“不是我說,男人,就應該有個家,這樣才有社會責任感。
”說完,話鋒又一轉,問道,“明先生緊急召開特務委員會會議,有什麼新情況嗎?”
“有什麼情況我不太了解,不過,明先生自上任以來,還沒有正式約見您和汪處長,我想,這應該是一次正式約談。
”
“還麻煩你親自開車來接,以後,你打個電話給我,我自己開車去。
”
阿誠客氣道:“我親自來接您,不顯得明先生誠意十足嘛。
”
梁仲春的臉上挂起一絲自得的笑容。
“今後,很多事情還要仰仗梁先生。
”
梁仲春呵呵笑道:“好說,好說。
”
新政府辦公廳寬闊的走廊上人來人往,一派繁忙景象。
阿誠引着梁仲春走進來,看見汪曼春軍裝整齊站在那裡等他們。
阿誠颔首招呼道:“汪處長。
”
汪曼春與梁仲春、阿誠互相打了個招呼。
阿誠看了看手表,禮貌地請他們稍等,阿誠離開走廊,走向明樓辦公室。
汪曼春看着新會長辦公室的門不斷地推送、開合,文秘、職員、軍官,甚至有日本人絡繹不絕地進進出出。
看得出來,明樓的工作量形同“海”量。
梁仲春很不适應地站了一會兒,終于有了些怨氣,道:“官大一級壓死人。
”汪曼春看看他,沒說話。
她心裡很清楚,現在是新政府權力分割的關鍵時刻,每一個官員的升遷和谪貶都是難以預料的。
忽然,辦公室裡傳來一聲鬼哭狼嚎的求饒,聲音異常刺耳,半分鐘之内,兩名護衛拖着一個男人從房間裡出來,那個男人渾身癱軟,一個勁地嚎哭。
汪曼春臉上露出一絲詫異,梁仲春想,汪曼春大約認識這個人。
梁仲春詫異地問:“他是誰?”
“軍事訓練部次長的侄兒,半個月前他以教官的身份在訓練部的新兵營地裡侮辱了一名女兵。
日本人礙着他伯父的面一直沒有處理他,想不到……”汪曼春頓了一下,“我師哥不怕事。
”
梁仲春冷哼一聲:“今天的約談恐怕不好過關。
”
汪曼春一愣。
“新官上任三把火。
”
緊跟着,阿誠從辦公室裡面走出來:“二位,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明先生還有一件公務正在處理,不過,現在你們可以進去了。
”
梁仲春和汪曼春在阿誠的引領下走進明樓辦公室,隻見明樓斜倚在圈椅上,一隻手撐着腰,姿勢随意,垂着眼睫,像是在沉思。
他的臉對着大而光潔的玻璃窗,窗子外面正對着佛西樓,一家德國鄉村俱樂部。
明樓身邊的工作人員無論男女,一律穿着嚴謹的中山裝,并排而站一言不發,似是等待着明樓深思熟慮後再處理棘手的事情。
“剛才說到哪兒了?”不知過了多久,明樓睜開眼。
“關稅的額度。
”劉秘書答。
“關稅總數每個月至少要保證兩千萬的收入。
”明樓一邊想,一邊核算着,“統稅多少?”
“一千三百多萬。
”
“一千三百多萬,現在半數都不到。
”說着就要伸手去拿桌上的咖啡杯,阿誠眼疾手快上來給重新換了一杯。
“通知中儲銀行總務處馬副處長,我們可能要調用他們的預備金。
”
“是。
”劉秘書做好記錄,退出了房間。
待劉秘書走出房間後,阿誠才開口道:“先生,梁先生和汪處長來了。
”
明樓這才轉過身來,把注意力集中到兩位身上。
梁仲春與汪曼春同時立正,敬禮。
“特工總部行動處處長梁仲春。
”
“情報處處長汪曼春。
”
明樓示意兩人坐下後,開門見山地道:“昨天晚上,我跟南雲課長談了一次話。
”他的眼光裡也涵蓋了汪曼春。
“我呢,隻是個挂名的特務委員會的會長,真正幹實事的人,還是你們。
我希望你們能夠盡快拿出一系列能夠制止抗日分子對新政府官員的‘暗殺’計劃。
”
此時,阿誠也拿來印刷好的文件,分發給三人。
明樓接過文件,繼續道:“這是一份上個月的被暗殺名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