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雖不敢辯,雙眸裡隐約透着不服氣的神态。
“你是踩着無數兄弟的肩膀攀登上去的!投機取巧,不知感恩回報,一味沾沾自喜。
居然敢公然違抗軍令!你有幾顆腦袋?”
空氣凝固,王天風緊盯着明台的眼睛:“說話!你啞巴了!”
“事出意外。
”明台結巴道,“……我們看見了……她養父。
”
“誰的養父?”
“……我。
”于曼麗要答。
“我還沒問你呢!”王天風斷喝了一聲,繼續質問明台,“誰的養父?”
“她……于曼麗的養父!”明台說,語氣中充滿着憤懑,“她養父是人渣!是禍害!能把一個十四歲的女孩賣到……賣到青樓裡去的人,不是畜生是什麼!”
“于是呢?”
“我要殺他,是出于正義感!替天行道!”
“你很有正義感啊,替天行道。
你懂什麼是天道嗎?!”王天風的聲音愈來愈陰,面露兇相,“世界萬物皆有規則,是為天道!軍人的天道就是服從!陣前抗命,就是死罪!天道?我看,不如說是你的黃泉道!”
于曼麗一臉震驚,明台也是一臉茫然。
“老師。
”明台眼睛睜大,呼吸急促。
同時,于曼麗的臉上也頓時籠罩起一股恐懼的神情。
“你站出來,讓他們兩個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王天風向身後一排教官後的男人說道。
順着王天風的話音,于曼麗和明台不約而同地望去。
隻見一個身穿破棉襖、頭戴禮帽的男人背對着他們站了出來。
于曼麗的臉霎時扭曲起來,明台清晰地看到她最為恐怖、猙獰的神态,她氣息不均、兇相畢露。
她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是一名外形與自己養父有幾分相似的中年人,而絕非是自己的養父。
“他是軍校飯堂裡負責燒開水的劉伯。
”王天風邊說着,邊把手一揮,示意劉伯出去。
“于曼麗!你看你的臉!”王天風一聲怒喝,站起身形,“拿面鏡子來!讓她看看自己的臉!”沒有人動,沒有人敢吱聲。
“我時時刻刻都在警醒你,你是黨國的軍人,你是一把即将插入敵人心髒的利刃,你是優秀的特工,你叫于曼麗!可是,你骨子裡淌的卻是純純粹粹那個叫做錦瑟的、下賤的、肮髒的婊子的血!”
于曼麗緊咬着下唇,一語不發。
“一個相似的背影,就足以讓你亂了方寸,足以讓你忘記自己的真實身份。
一個背影,你就馬上換了一副心肝!”王天風忽然失笑。
他于這種暴怒情形下的一聲笑,足以摧毀對手的心。
王天風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于曼麗小時候與養父的合影,泛黃的照片,穿破棉袍縮着肩的猥瑣男人,刺激着于曼麗的感官神經,她再次咬住自己的雙唇,握緊自己的雙拳。
“這張照片很難弄到,我托人從舊檔案裡找出來的,好給你找一個能夠刺激你回憶底線的背影。
”王天風把那張照片狠狠地扔到了于曼麗臉上,猶如扔垃圾一般輕蔑無情。
“真是立竿見影!”王天風的眉峰聳動,有譏諷,有貓戲老鼠的刺激,亦有悲憫的情緒。
“你們知不知道,纖毫之差,判若陌路?一個身不知在何方的‘養父’,就能毀掉一局精心布置的好棋。
我承認,你養父是造成你‘邪惡’的根源,也是直接制造了‘黑寡婦’血淚史的罪魁禍首!我不否認你的痛苦,你的痛苦幾乎吞噬掉你所有美好的人生願望。
”
王天風頓了頓,繼續道:“這是複仇者的本能。
毫無所思,氣血所緻。
我現在想問的是……”銳利的目光轉移到明台臉上,厲聲質問,“你的本能到哪裡去了?你敏銳的觀察力到哪裡去了?人家設好了圈套,你就老老實實往裡鑽。
如果,我把第一戰區、第二戰區的秘密情報工作交給你這種沖動、愚昧、無知的人,你告訴我,戰場上要死多少人?!”
王天風的話讓明台突然明白了,自己已經站在火山口,猛烈的岩漿即将把自己沖毀直至掩埋。
“你痛苦,他就會産生同情、憐憫。
你給了他錯誤的判斷,就給他帶來了生存的危險。
你就恨不能殺盡害過你的所有的男人!你殺得盡嗎?你殺得完嗎?你什麼時候才能重新認識自己!”王天風指着明台,對于曼麗清清楚楚地說,“他的死,就是你直接造成的!”
于曼麗驚恐地跪在王天風腳下,哭起來:“是我該死,是我犯了軍規,該死的是我,不是他!”
王天風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大聲怒喝:“站起來!你是黨國的軍人!不是人盡可夫的婊子!你就算是要死,你也要體體面面地站着去死!”
這時的于曼麗已泣不成聲。
“站直了,曼麗!”明台終于開了口,“站直了,死也要死得像一個軍人!”
于曼麗滿臉都是淚水,緩緩站起來。
食堂裡鴉雀無聲,王天風的情緒反而冷卻了幾分,坐了下來。
明台說:“老師,我們的确犯了軍法。
可是,您設下圈套在先,難道您故意置明台于死地?明台自認,入校以來,一片忠心……”
“忠心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