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道。
明台站起身:“差不多了。
”
“我從海關過來,特意回來一趟,送兩條煙給你。
你自己藏好了,萬一不幸被大姐看見,我是不會承認的。
”
明台調皮地笑笑,低頭看着香煙,一條是“哈德門”,一條是“農場牌”雪茄煙。
看着香煙上印着76号的圖章,明台奇怪道:“阿誠哥,香煙不是政府專賣嗎?怎麼76号可以營銷呢?”
“你問這個?這不歸76号專賣,76号隻負責運貨而已,蓋了章,才能進出港口。
”阿誠刻意壓低聲音,“你不知道嗎?76号和重慶政府高層的人勾結,走私緊俏商品,香煙、紅酒、鴉片都有得賣。
”
明台一驚:“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以為呢?”
明台憤懑:“前線可是出生入死……”
“……後方是醉生夢死。
”阿誠接口道,“生意嘛,有來有往,戰争帶來的物資緊缺,雙方都需要互惠互補。
周佛海跟軍統局的戴局長關系匪淺啊。
明台,你在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
明台不說話。
阿誠點到為止:“好了,我走了。
”
“打火機。
”明台伸出手。
阿誠突然想起來,“哦”了一聲,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這款打火機最好不要随身攜帶,太沉,容易漏液,一不小心,燒着自己。
”
“明白。
”明台把打火機握在手裡。
阿誠要走,又被他叫住,“阿誠哥,我想問問你……”
“你說。
”
“那個蘇……”他想問蘇太太,可話到口邊又吞了回去。
阿誠聽清他說的意思,故意當沒聽見:“你說什麼?”
明台想了想,說道:“算了,不問了,問了你也會裝蒜。
”
阿誠笑笑。
明台無聊地用鋼筆戳了一下書本,阿誠看出了他心中的郁悶,勸解道:“明台,你别這麼郁悶。
你看我,東奔西走,累得馬不停蹄,又要去海關查稅,又要去76号送文件。
對了,還有一份有關日軍軍部第一無人區的礦場規劃圖要送到戰略物資部去……”
明台倏地擡眼看着阿誠。
阿誠漫不經心道:“這份文件我會擱在大哥的書房裡,我這雙腿一天跑不過來十幾個部門。
”
“那你還不如直接……”
話沒說完,就被阿誠銳利的目光把話給堵了回去:“嗯?你忘了大哥的話了,我們跟你沒有橫向關系。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
明台負氣道:“畫蛇添足。
”
“錯,這叫步步為營。
戰時狀态,沒人敢說自己一定安全。
”阿誠說,“好了,不說了,等我忙完了海關出貨的事,就該忙礦場的預算了。
你看,你多好,坐在家裡享受讀書時光。
”
“有多好?”
“要多好有多好。
”
“我們換換。
”
“自由無價,走了。
”
明台“嘁”了一聲。
阿誠走到門口,回頭說了一句:“明台,你記着,這家裡不太平。
”
“我知道家裡有‘賊’。
”
阿誠詫異:“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告訴你!”
阿誠一聳肩,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明台的嘴角挂起一抹自得的笑意,目光落在那兩條香煙的批号上,始終有些半信半疑。
看着兩條香煙的批号,明台想起了于曼麗接收到的電文:3号碼頭兩船貨,另有7000擔糧食售與上海糧店,價格不變,你處負責擺渡。
又想到剛才阿誠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明台恍然,迅速從抽屜裡拿出鑷子,仔細地揭下香煙上的批号,一行小字赫然于眼前:吳淞口第9号倉庫,第709批。
明台下樓,看到阿香正在客廳裡打掃衛生,便說道:“阿香,我去花園走走。
”
阿香笑着點頭,繼續打掃,沒理會他。
明台趁她不防備,一溜煙地閃進明樓的書房。
明台鎖緊房門,環視了房間一圈,一眼鎖定在玻璃書櫃裡的牛皮紙文件夾上,他又想起阿誠手裡曾經拿着這樣一個文件夾,于是迅速走到玻璃書櫃前,用回形針試着開鎖。
很快,書櫃門被打開,由于書櫃壓得過滿,一個不小心,一本字帖掉在地上。
明台不禁心中一緊。
這時,門外傳來桂姨和阿香的聲音,明台站在門邊,聽完了桂姨和阿香的對話,确認桂姨離開後,才重新回到書櫃邊找出文件,自言自語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杯弓蛇影,過分小心。
”
明台拿出微型照相機,“啪”地一聲,拍下照片。
就當明台還在一張接一張地拍着文件照片時,蘇太太已經帶着程錦雲坐在明鏡的房間裡,聊得不亦樂乎。
“明台在港大讀書我也不放心,這戰火連天的,總覺得他在家裡我們心裡還踏實點。
”明鏡說道。
蘇太太認同道:“可不是,我先生有個妹妹,也是常住香港,我先生每隔三月半載,總要等着她的信來了才放心。
哎呀,依我說,港大退了學也是好事,免得将來他小兩口結婚後兩地分居。
”
程錦雲規矩地坐在一邊,害羞地低着頭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