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危險的星球,如果就這樣貿然去那個星球,而不将這個重要之處銘記于心,那就是瘋了。
保羅擡頭望着天窗,發現外頭開始下雨了。
雨水在灰色的超級玻璃上漸漸散開。
“水。
”他說。
“你将會了解到一種對水的極大重視,”哈瓦特說,“作為公爵之子,你很難體會到它的特别之處,但你會看到周圍的人們因幹渴而産生的壓力。
”
保羅用舌頭潤潤嘴唇,他突然想起一周前聖母給他的嚴酷考驗。
她也說過類似水荒的事。
“你将會得知那墳墓般的曠野,”當時她這麼說道,“還有那寥無人煙的荒漠,除了香料和沙蟲,那片荒地寸草不生。
為了減少強光照射,你會在眼眶周圍塗上顔色。
庇護所就是一個能躲風、能隐藏的坑洞。
你隻能靠自己的雙腿行走,沒有飛行器,沒有地行車,沒有任何能騎乘的東西。
”
她說話時的語調比她說的内容更加吸引保羅,如誦經,微微有些顫抖。
“當你生活在厄拉科斯,”她當時說,“喀拉,大地茫茫一片。
月亮将是你的朋友,太陽将是你的敵人。
”
保羅發覺原本守在門口的母親走到了他身旁。
她看着聖母,問道:“尊駕,您覺得沒有任何希望嗎?”
“對他父親而言,是的。
”老婦人揮手讓傑西卡住嘴,然後低頭看着保羅,“年輕人,将以下這些銘記于心:世界由四物支撐……”她伸出四根指節粗大的手指,“……智者的學問,偉人的公正,正人的祈禱,以及勇者的勇氣。
但是,如果沒有一位懂得統治藝術的統治者……”她收起手指,握成拳頭,“……那這一切将毫無用處。
把這些知識當成你的傳統智慧!”
自和聖母見面起,已經過了一周時間。
現在,她說的話終于在保羅心中留下了全面的印象。
保羅與杜菲·哈瓦特坐在訓練室裡,他突然感到一陣極度的恐懼。
他擡起眼,發現那門泰特正迷惑不解地皺着眉頭。
“你在發什麼呆?”哈瓦特問。
“你見過聖母嗎?”
“從帝星來的那個真言師老巫婆?”哈瓦特的目光煥發出興味十足的活潑神采,“我見過她。
”
“她……”保羅猶豫了半晌,覺得不能把考驗的事告訴哈瓦特。
禁令根深蒂固。
“怎麼?她做了什麼?”
保羅深深地吸了兩口氣。
“她說了一件事,”保羅閉上眼睛,回憶起她說的話,當他開口時,聲音裡下意識地帶上了老婦人的聲調,“‘你,保羅·厄崔迪——國王的後裔、公爵的兒子——必須學會統治。
這種本領,你的祖先沒有一個學會過。
’”保羅睜開雙眼,“她說的話讓我憤怒,我說家父統治着一個星球,可她說:‘他正在失去它’。
我說家父即将得到一個更富庶的星球。
她卻告訴我:‘他也會失去這個星球’。
我想跑去警告父親,但她說已經有人警告過他——包括你,我的母親,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人。
”
“沒錯。
”哈瓦特輕聲道。
“那我們幹嗎還要去?”保羅問。
“因為皇帝下了令。
因為還存有希望,不管那巫婆怎麼說。
從那古老的智慧之泉中,還會湧出什麼呢?”
保羅低頭看着自己放在桌下的右手,它已經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
慢慢地,他命自己放松下來。
她在我身上留下了某種控制力,保羅想,她是怎麼做到的?
“她讓我告訴她,什麼是統治,”保羅說,“我說那就是發号施令。
她說我需要抛卻以前學到的東西。
”
她切中了要害,哈瓦特想。
他點點頭,示意保羅繼續講下去。
“她說作為統治者,必須學會說服而不是迫人屈服;她還說,統治者必須拿出最好的咖啡爐,吸引最優秀的人才。
”
“她怎能料到你父親能吸引到像鄧肯和哥尼這樣的人?”哈瓦特問。
保羅聳聳肩。
“她接着說,傑出的統治者必須學會每個世界的語言,而每個世界的語言又各不相同。
我覺得她的意思是,他們在厄拉科斯不說加拉赫語,但她說并非如此。
她說,她的意思是指岩石的語言,生物的語言,一種不僅僅用耳朵聽的語言。
我說那就是嶽醫生所說的‘生命的奧秘’。
”
哈瓦特吃吃地笑起來。
“她聽到這話後有什麼反應?”
“我覺得她有點惱火。
她說生命的奧秘并不是要解決的問題,而是要經曆的現實。
于是我向她引用了門泰特第一法則中的話:‘想通過中止一個過程來理解它,那是不可能的事。
理解必須與過程的發展同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