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旱地生物學和植物學……加上一些地質工作——地核鑽探和測試。
人們對一個完整的星球總有探索不完的疑問。
”
“你也調查香料嗎?”
凱恩斯轉過身,保羅注意到那一臉強硬的表情。
“大人,這問題有點怪。
”
“凱恩斯,請記住,如今這地方是我的封地。
我的行事方式和哈克南人完全不同。
你怎麼研究香料,我都不會介意,但必須和我分享你的發現。
”他朝這位行星學家看了一眼,“哈克南人不允許對香料的研究,對嗎?”
凱恩斯瞪着公爵,沒有回答。
“你可以直言不諱,”公爵說,“不用擔心你的皮膚。
”
“皇家法院确實遠在天邊。
”凱恩斯低聲說。
他想:這個水分充足的入侵者究竟想要什麼?難道他愚蠢到認為我會跟他們合作?
公爵吃吃地笑了起來,但仍舊注意着航向。
“先生,我發覺你說話的語氣有點酸。
我們帶着一群馴服的殺手來到這個星球,是嗎?還希望你們馬上明白我們與哈克南人的不同?”
“我已經看到你們鋪天蓋地的宣傳品,”凱恩斯說,“‘愛戴善良的公爵!’你的軍隊……”
“好啦!”哈萊克大叫一聲,他傾身向前,把注意力從窗邊移了過來。
保羅把一隻手放到哈萊克的手臂上。
“哥尼!”公爵回頭望了一眼說,“這個人長期生活在哈克南人的統治下。
”
哈萊克坐回到椅子上,“啊。
”
“你的手下哈瓦特更溫和一些,”凱恩斯說,“但他的目的很明确。
”
“你會幫我們打開那些基地嗎?”公爵問。
凱恩斯堅決地回答:“它們是陛下的财産。
”
“卻被閑置不用。
”
“遲早會用。
”
“陛下同意嗎?”
凱恩斯狠狠地瞪了一眼公爵。
“如果厄拉科斯的統治者不貪婪地掠奪香料,那這地方可以變成一個伊甸園。
”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公爵想。
接着他說道:“如果沒有錢,一個星球怎麼變成伊甸園?”
“如果買不到你所需要的服務,錢有何用?”凱恩斯反問道。
啊,好吧!公爵想。
他接着說:“咱們下次再讨論這個問題。
現在,我想我們已經到了屏蔽場城牆的邊緣。
還是保持航向嗎?“
“保持航向。
”凱恩斯答道。
保羅朝窗戶外望去。
在他們身下,碎裂的大地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秃的岩石平原和一座尖銳的峭壁。
峭壁以外便是連綿不斷的沙丘,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地平線;沙丘深處不時出現一些暗點,一些黑乎乎的疙瘩,應該不是沙子。
也許是突起的岩石。
在這熱得令人發昏的情況下,保羅吃不準那是什麼。
“下面有什麼植物嗎?”保羅問。
“有一些。
”凱恩斯答道,“這個緯度的生物帶的生物,絕大多數都被我們稱為水賊——它們已經有了極大的發展,會為一點點水分而互相攻擊,并貪婪地攫取露珠。
沙漠的某些地方也會生機勃勃,但它們都學會了如何在這種嚴酷的環境下生存。
如果人掉下去,就得模仿它們的生存方式,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
“你是說竊取對方的水分?”保羅問。
這想法令他憤慨,他的語氣暴露了他的情緒。
“這種事時有發生。
”凱恩斯說,“但并非我的意思。
你瞧,我這裡的氣候決定了對水的特别态度。
在任何時候你都會想到水的問題。
你決不會浪費任何含水分的東西。
”
而公爵卻在想:“……我這裡的氣候!”
“大人,再往南轉兩度,”凱恩斯說,“西面有一場風暴。
”
公爵點點頭,他已看到那邊沙霧彌漫。
他操控飛行器微微傾斜,身後的護航機群也跟着它一起轉向,在被沙塵折射的光線下,它們的機翼泛着一片乳黃色的光芒。
“這應該可以避過風暴。
”凱恩斯說。
“如果飛進沙塵暴,那一定很危險,”保羅說,“就算最堅硬的金屬,也抵擋不住嗎?”
“在這樣的高度,不會是沙,而隻有塵,”凱恩斯說,“主要的危險是看不見東西,以及旋風和堵塞。
”
“我們今天能親眼目睹香料開采嗎?”保羅問。
“很有可能。
”凱恩斯回答。
保羅靠在坐椅靠背上,他已經通過發問和超感意識完成了他母親所謂的“登記”,即把凱恩斯的個人特征全部“登記”下來——音調、臉部和動作的每一個細節特點。
此人的衣袍左袖上有一個不自然的褶皺,說明裡面藏有匕首;腰部奇怪地鼓起,據說行走于沙漠中的人都戴着一根腰帶,裡面塞着小型的必需品,也許這個鼓起就是因為這根腰帶——肯定不會是屏蔽場帶;一個兔形銅别針扣着袍子的衣領,兜帽被甩在肩後,另外一個類似的别針正挂着兜帽的角上。
坐在保羅旁邊的哈萊克扭了扭身子,把手伸進後車廂,拿出了巴厘琴。
凱恩斯回過頭,朝撥動琴弦的哈萊克看了一眼,接着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航向上。
“小主人,你想聽什麼?”哈萊克問。
“随你便,哥尼。
”保羅回答。
哈萊克把耳朵湊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