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也許不是。
有時候,迷信有着奇怪的根源,還有更為奇怪的分支。
”
“你心裡有了個計劃,”凱恩斯說,“我看得很清楚……殿下。
”
“你的弗雷曼人能向我提供有力證據,證明這裡的薩多卡穿着哈克南人的軍服嗎?”
“絕對可以。
”
“皇帝将重新派一個哈克南人回這裡掌權,”保羅說,“甚至可能是野獸拉班。
随便他!一旦他卷入這場風波,終将難辭其咎,将有一份明細單擺在蘭茲拉德委員會面前,讓皇帝來回答……”
“保羅!”傑西卡說。
“假使蘭茲拉德最高委員會接下你的案子,”凱恩斯說,“那将隻有一個結果:帝國和大家族之間将卷入紛争。
”
“亂局。
”傑西卡說。
“但我會親自向皇帝呈上此事,”保羅說,“并給他一個不會通向亂局的選擇。
”
傑西卡用一種幹巴巴的聲調說道:“敲詐?”
“這是治國術的一項工具,正如你本人說過的那樣。
”保羅說,傑西卡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一絲憤恨。
“皇帝膝下沒有兒子,隻有女兒。
”
“你想篡奪王位?”傑西卡問。
“皇帝不會讓帝國被戰争搞得四分五裂,”保羅說,“各個星球分崩離析,處處動亂——他不會冒這個險。
”
“你這是孤注一擲的賭博。
”凱恩斯說。
“蘭茲拉德的大家族最害怕的是什麼?”保羅問,“他們最怕的,是現在在厄拉科斯發生的事——薩多卡正把他們一個個地鏟除。
這是蘭茲拉德委員會存在的原因。
這是大聯合協定的黏合劑,隻有聯合起來,他們才能和皇帝的軍隊相抗衡。
”
“可他們……”
“這就是他們害怕的,”保羅說,“厄拉科斯會成為一個戰鬥口号。
他們每個人都會從我父親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趕離族群,趕盡殺絕。
”
凱恩斯對傑西卡說:“他的計劃可行嗎?”
“我不是門泰特。
”傑西卡說。
“但你是一個貝尼·傑瑟裡特。
”
她用探究的眼光盯了他一眼,說道:“他的計劃有好的地方,也有不足……正如這一階段的任何計劃一樣。
一個計劃的成功,不僅取決于它的構思,還取決于它如何執行。
”
“‘法律是終極的科學’,”保羅引述道,“這是皇家的金科玉律。
我要給皇帝看看法律是怎麼寫的。
”
“我不能把信任托付給構思這樣一個計劃的人,”凱恩斯說,“厄拉科斯有它自己的計劃,我們……”
“有了王位,”保羅說,“我一揮手就可以将厄拉科斯變成一個天堂。
如果你效忠于我,我便給你這一賞賜。
”
凱恩斯僵住了。
“陛下,我的忠心不會随便買賣。
”
保羅從書桌那面望着他,直視着那雙全藍眼睛中的冰冷目光,審視着那張滿是胡須的臉、那威嚴的儀态。
保羅咧咧嘴,露出一絲笑容,他說道:“說得好,我向你緻歉。
”
凱恩斯同樣直視着保羅,說道:“哈克南人從來不會承認錯誤。
厄崔迪,看來你和他們真不一樣。
”
“這說明他們的教育出了問題,”保羅說,“你說你的忠心不會随意買賣,但我相信你會接受我的賞賜。
如果你效忠于我,我也将向你奉上我的忠誠……全心全意。
”
我的兒子擁有厄崔迪家族的真摯情懷,傑西卡想,他有那種極為了不起、幾乎天真的榮耀感——那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啊。
她看到保羅的話打動了凱恩斯。
“簡直胡鬧,”凱恩斯說,“你隻是一個孩子……”
“我是公爵,”保羅說,“我是一個厄崔迪人。
厄崔迪人從不違背這樣的契約。
”
凱恩斯咽了口口水。
“我剛才說全心全意,”保羅說,“我的意思是說毫無保留,我會為你獻出生命。
”
“陛下!”這個詞從凱恩斯口中脫口而出。
但傑西卡從那語氣中聽出,他面對的不再是一個十五歲的男孩,而是一名成年男子,一位上級。
凱恩斯說那個詞的口氣是發自肺腑的。
此時此刻,他會為保羅獻出生命,她想。
厄崔迪人到底用的是什麼辦法,竟能如此迅速、如此容易地完成這種事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凱恩斯說,“但哈克南人……”
保羅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開了。
他轉過身,看到了令人心驚膽戰的暴烈場面——通道裡傳來叫喊聲,鐵器的撞擊,蠟像般的面孔顯出扭曲的怪相。
保羅在母親的掩護下,向門口一躍。
隻見艾達荷正堵住通道,透過屏蔽場,隐約可以看見他那殺紅了的雙眼。
他身前是無數利爪,弧形鋼刀徒勞地砍在屏蔽場上。
一杆擊昏器噴射出橙色的火焰,被屏蔽場擋開。
艾達荷揮着一柄刀,刺破那片火焰,輕輕舞動,殷紅的鮮血從上面滴落。
凱恩斯馬上跑到保羅身旁,兩人狠命朝門壓去。
保羅朝艾達荷看了最後一眼,他正面對一大群身着哈克南軍服的人——身子搖晃抽搐,那山羊毛般的黑色頭發像是一朵殷紅的死亡之花。
接着門被關上了,“咔嗒”一聲,凱恩斯闩上了門闩。
“我已作出決定。
”凱恩斯說。
“你關掉機器前,已經有人發現了它。
”保羅說。
他把母親從門邊拉開,看到她眼中露出絕望的表情。
“咖啡沒送來,我早該想到會出事。
”凱恩斯說。
“這裡有個螺栓孔,”保羅說,“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