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制下去。
”
“宗教和私利不能隐藏的東西,政府卻可以瞞天過海。
”艾德雷克說。
“你是在考驗我容忍的底線嗎?”保羅問。
“我的觀點就沒有一點可取之處嗎?”艾德雷克反駁。
難道他希望我們殺死他?保羅心想。
艾德雷克想讓自己成為烈士?
“我喜歡憤世嫉俗的觀點。
”保羅試探着對方,“你顯然受過訓練,對一切語言技巧了如指掌,懂得如何使用雙關語、有殺傷力的字眼。
對你來說,語言就是武器,你在測試我盔甲的牢固程度。
”
“說到憤世嫉俗,”艾德雷克嘴角現出一絲微笑,“誰也比不上處理宗教問題時的國君。
宗教也是一種武器。
當它變成政府的一部分時,會成為一種什麼樣的武器呢?”
保羅感到内心深處甯靜下來,心如止水的同時又凝神戒備。
艾德雷克究竟是在和誰說話?機智到極點的字句、極富煽動性而從容不迫的語氣,加上那種心照不宣的潛台詞:他和保羅是兩個久經世故的人,有更廣闊的天地,知道普通老百姓無法知道的事。
保羅突然一驚,發現自己并不是這番花言巧語的主要目标。
對方忍着種種不适造訪皇宮,目的是對其他人說出這番話,對斯第爾格,對皇宮衛兵們……甚至可能對那個粗笨的助手。
“宗教的光環是強加在我頭上的。
”保羅說,“我沒有有意識地追求它。
”他想:好吧!就讓這個魚人認為自己已經在這場口舌大戰中大獲全勝好了!
“那麼您為什麼不公開否認這種造神運動呢,陛下?”艾德雷克問。
“因為我的妹妹厄莉娅。
”保羅說,仔細地觀察着艾德雷克,“她是位女神。
我奉勸你一句,提到她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她隻消看你一眼,就能置你于死地。
”
艾德雷克嘴邊剛浮出的一絲笑意突然化成震驚的表情。
“我是當真的。
”保羅說,觀察到剛才那句話引起的震驚迅速擴散,隻見斯第爾格暗暗點頭。
艾德雷克沮喪地說:“您動搖了我對您的信心,陛下。
這無疑正是您的用意。
”
“你知道我的用意?還是别那麼肯定的好。
”保羅說,朝斯第爾格做了個手勢,表示接見到此為止。
斯第爾格用手勢詢問是否需要刺死艾德雷克。
保羅做手勢表示否定,他特意加強了手勢的力度,唯恐斯第爾格自作主張。
斯凱特爾,艾德雷克的那個助手,走到箱子後的一角,把它朝門口推過去。
到保羅對面的時候,他停下了,轉過頭來,眼中含笑,看着保羅:“如果陛下允許的話……”
“你有什麼事?”保羅問。
他注意到斯第爾格靠了過來,以防這個人突然發難。
“有人說,”斯凱特爾說,“人們之所以依靠帝國的統治,是因為太空的無窮無盡。
沒有一個統一的象征,他們感到自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無依無靠。
對一個孤獨的人來說,皇帝正是他們依附的絕好對象。
他們朝他奔過去,說:‘看啊,他在那兒。
他使我們團結成一個人。
’或許宗教也有同樣的目的,陛下。
”
斯凱特爾愉快地點點頭,又推了推艾德雷克的箱子。
他們離開了會見室,艾德雷克仰卧在箱子裡,閉着眼睛。
宇航員好像已經精疲力竭,不像剛才那樣活蹦亂跳了。
保羅瞪着斯凱特爾搖搖擺擺的背影,對這個人的話感到十分驚訝。
真是個很特别的家夥,這個斯凱特爾,他想。
他說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許多人的集合體,他的曆代先祖仿佛全都和他站在一起。
“真奇怪。
”斯第爾格說,并不特别針對某個人。
艾德雷克及其随從出門後,一個衛兵把門關上了。
保羅從沙發裡站了起來。
“奇怪。
”斯第爾格又重複了一遍,粗大的血管在太陽穴上不住跳動。
保羅擰暗接見室的燈光,走到窗邊。
窗戶大開,正對着城堡外陡峭的懸崖。
遠處下面的某個地方,燈光在不停閃爍,影影綽綽的,有人在移動。
一隊勞工扛着巨大的溶膠石來到這裡,修補厄莉娅神廟被一股強勁沙暴損毀的牆面。
“這麼做不聰明,友索,把這種東西帶到這兒來。
”斯第爾格說。
友索,保羅想,我的穴地名字。
斯第爾格想讓我明白,他曾經領導過我,曾經在沙漠中救過我的命。
“為什麼您要這樣做呢?”斯第爾格問,緊靠在保羅身後。
“數據。
”保羅說,“我需要更多的數據。
”
“僅僅以門泰特的身份面對這樣的威脅,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
很有見地,保羅想。
門泰特的計算能力也是有限的。
它就像語言一樣。
語言是有限的,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沒有限制、也沒有邊界的事物。
但盡管如此,門泰特的能力仍然很有用處。
他把這些話告訴了斯第爾格,看他有沒有本事把自己駁倒。
“總有一些東西在範圍之外。
”斯第爾格說,“有些東西,最好還是把它們放在我們考慮的範圍之外。
”
“或者讓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