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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第二部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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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力有其極限,即使最有權力者也無法突破這個極限而不傷害自身。

    政府的統治藝術就是判斷這個極限位于何處。

    濫用權力是緻命的罪惡。

    法律不是複仇的工具。

    你不能以它威脅任何人,卻不接受其帶來的後果。

     ——摘自由斯第爾格注釋的《穆阿迪布論法律》 契尼透過泰布穴地下面的裂隙凝視着清晨的沙漠。

    她沒有穿蒸餾服,所以覺得在沙漠中很沒有安全感。

    穴地的入口隐藏在她身後高聳的峭壁中。

     沙漠……沙漠……無論走到哪裡,她心裡總放不下沙漠。

    回到沙漠與其說是回家,不如說是轉了個身,看見某件始終在那裡的東西。

    一陣疼痛從肚腹襲來。

    生産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她抑制住疼痛,想和自己的沙漠獨自分享這個時刻。

     正是黎明時分,大地一片靜谧。

    光影在沙丘和屏蔽場城牆台地間流動着。

    陽光從高高的懸崖上傾瀉而下,湛藍天空下伸向無盡遠方的單調的沙漠景象被猛地拽到她眼前。

    風景單調而凄涼,和她知道保羅瞎眼後郁郁寡歡的心情非常合拍。

     為什麼我們要來這兒?她心想。

     這不是一次發現之旅。

    除了給她找一個生孩子的地方,保羅在這兒什麼也找不到。

    這次旅行還有一些奇怪的同伴:比加斯,那個特萊拉侏儒;死靈,海特,也可能是鄧肯·艾達荷的亡魂;艾德雷克,宇航公會宇航員、大使;蓋烏斯·海倫·莫希阿姆,他所仇視的貝尼·傑瑟裡特姐妹會聖母;麗卡娜,奧塞姆那奇怪的女兒,似乎處于衛兵的監視之下;斯第爾格,她的耐布舅舅,還有他可愛的妻子哈拉……以及伊勒琅……厄莉娅…… 風聲伴着她的思緒穿過岩石。

    沙漠的白天變得黃上加黃、褐上加褐、灰上加灰。

     為什麼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奇怪地組合在一起? “我們已經忘了‘同伴’這個詞的原意。

    ”對她的疑問,保羅回答說,“它原本是指‘旅行之伴’。

    這些人就是我們的同伴。

    ” “可他們有什麼價值?” “你瞧!”他那雙可怕的眼窩對着她,“我們已經喪失了清晰單純的生活觀念。

    無論什麼,隻要它不能用瓶子裝起來,不能被擊打、刺戳或者儲存,我們就覺得它沒有任何價值。

    ” 她委屈地說:“那不是我的意思。

    ” “啊哈,我最親愛的。

    ”他說,溫柔地安撫着她,“我們在金錢上是如此富裕,生活上卻非常貧乏。

    我真是個邪惡、固執而愚蠢的……” “你不是!” “我是,但你這話同樣是真的。

    我的雙手在時間中浸得太久了,我想……我試圖創造生命,卻不知道生命已經被創造出來了。

    ” 然後,他撫摸着她的肚腹,那個新生命的栖息地。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把雙手放到肚皮上,顫抖着。

    她後悔懇求保羅帶自己到這兒來。

     沙漠狂風攪起一股難聞的氣味,是懸崖底部的固沙植物發出來的。

    弗雷曼人的迷信攫住了她:如果有難聞的氣味,說明此刻不是吉時。

    她面朝狂風,發現固沙植物之外有一條沙蟲。

    它慢慢挪動着,像一艘鬼船般在沙丘之間遊動着,一路拍打着沙礫。

    接着,它聞到了對它來說是緻命毒藥的水汽,于是一頭拱進沙下。

     沙蟲怕水,而她恨水。

    水曾經是厄拉科斯星的精神和靈魂,現在卻變成了毒藥。

    水帶來了瘟疫。

    隻有沙漠是幹淨的。

     下面來了一隊弗雷曼工人。

    他們攀進穴地的中門,腳上沾着泥漿。

     腳上沾着泥漿的弗雷曼人! 在她頭頂上,穴地的孩子們開始唱起晨歌,悠揚的歌聲飄出上面的入口。

    歌聲讓她覺得時間飛逝,迅捷如鷹。

    她顫抖起來。

     憑他不需要眼睛的眼力,保羅到底看到了什麼風暴? 她感到了他的另一面:一個惡毒的瘋子,一個厭倦了歌聲的人。

     她發現天空已經變成了透明的灰色,一道道雲彩像光滑白潤的光束。

    卷裹着沙子的狂風劃過天際,在上面镂刻下一些古怪的圖案。

    南面一線閃光的白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有了這一線白色,這個傍晚頓時變得與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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