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沒能抵抗誘惑的後果。
任何形式的掌控都能将被掌控的人變成邪物。
意識到這一點,他産生了一股全新的力量,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得異常敏銳,對過去的錯誤——他自己的和他祖先的——也有了更深層的認識。
此前,這具身體之所以比現在遲鈍,是因為他内心深處的懷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預見未來的潛力。
這一點,他現在明白了。
一瞬間,誘惑與恐懼在他體内展開了激烈的鬥争。
這個肉體擁有将香料轉變成未來幻象的能力。
有了香料,他可以呼吸到未來的空氣,扯碎時間的面紗。
他感到自己很難擺脫這誘惑,于是雙手合十,進入龜息意識。
他的肉體打退了誘惑。
他的肉體掌握着來自保羅血脈的知識:尋找未來的人希望能在與明天的賭博中獲勝,然而他們卻發現自己陷入了生命泥潭,他們的每次心跳和每次痛苦的哀号都已事先知悉。
保羅的幻象指出了一條脫離泥潭的生路,盡管這條路很不穩定。
但是雷托知道他沒有别的選擇,隻能走上這條路。
“生命之所以美麗,是因為生命随時會給你帶來事先未知的驚喜。
”他說。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耳内低語:“是的,多麼美麗,真不願意放棄這樣美麗的生命。
”
雷托轉過頭去。
甘尼瑪的雙眼在明亮的月光下閃閃發光,而他看到的卻是契尼在注視着他。
“母親,”他說道,“你必須放棄。
”
“啊,誘惑啊!”她說道,吻了吻他。
他推開她。
“你會奪走你女兒的生命嗎?”他問道。
“太簡單了……簡單到極點。
”她說道。
雷托隻覺得恐懼在體内升起。
他想起他體内父親的自我用了多麼強大的意志力才放棄了他的肉體。
甘尼瑪方才也像他一樣,旁觀并傾聽,理解了他需要從父親那兒學到的東西。
難道她會失陷在那個旁觀者的世界中,永遠無法逃離了嗎?
“我鄙視你,母親。
”他說道。
“其他人不會鄙視我,”她說道,“成為我的愛人吧。
”
“如果我這麼做了……你知道你們兩個将成為什麼樣的人,”他說道,“我父親會鄙視你的。
”
“絕不會!”
“我會的!”
這聲音完全不受他意志的控制,直接從他喉嚨處擠了出來。
聲音中帶着保羅從他的貝尼·傑瑟裡特母親處學來的音言聲調。
“别這麼說。
”她呻吟道。
“我會鄙視你!”
“不……不要這麼說。
”
雷托摸了摸喉嚨,感到那裡的肌肉再次屬于了自己:“他會鄙視你。
他将不再理睬你。
他将再次走入沙漠。
”
“不……不……”
她用力搖頭。
“你必須走,母親,”他說道。
“不……不……”但聲音已不再像剛才那麼堅定了。
雷托看着他妹妹的臉。
她臉上的肌肉扭曲得多厲害啊!臉上的表情随着她體内的掙紮不停變動。
“走,”他低語道,“走吧。
”
“不……”
他抓住她的手臂,感覺到了她肌肉的震顫和神經的抽搐。
她掙紮着,想掙開他,但他把她抓得更緊了,同時低聲說道:“走……走……”
雷托不斷責備自己說服甘尼瑪進入這場父母親的遊戲。
以前,他們曾多次玩過這個遊戲,但近來甘尼瑪一直在抗拒。
他意識到女性在内部攻擊面前顯得更為脆弱。
貝尼·傑瑟裡特的恐懼看來便起源于此。
幾個小時過去了,甘尼瑪的身體仍然在内部的鬥争中戰栗和扭曲着,但是現在,妹妹的聲音也加入了争論。
他聽到了她在對體内的形象說話,聲音中充滿祈求。
“母親……求你了……”她說道,“你看看厄莉娅!你想成為另一個厄莉娅嗎?”
終于,甘尼瑪倚在他身上,低聲說道:“她接受了。
她走了。
”
他撫摸着她的頭:“甘尼瑪,對不起,對不起。
我再也不會讓你這麼做了。
我太自私了。
原諒我。
”
“沒什麼需要原諒的。
”她喘息着說道,仿佛消耗了太多體力,“我們學到了很多東西,我們必須了解的東西。
”
“她對你說了很多嗎?”他說道,“等會兒我們分享一下……”
“不!現在就分享。
你是對的。
”
“我的金色通道?”
“是,你那該死的金色通道!”
“沒有關鍵數據支持的邏輯分析毫無意義,”他說道,“但是我……”
“祖母回來是為了指引我們,還有,看看我們是否已經被……污染了。
”
“鄧肯早就這麼說過。
沒什麼新鮮的……”
“他通過計算得出了這個答案。
”她同意道,聲音逐漸變得有力起來。
她離開他的懷抱,向外看着黎明前甯靜的沙漠。
這場戰鬥……這些知識消耗了他們整整一夜。
水汽密封口後的衛兵肯定對很多人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