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門泰特必須是一個博學家,而不是專家。
讓博學家來審查重大決策才是明智的做法。
專家隻會迅速地把你引入混亂。
他們隻會挑剔一些無用的東西,在标點符号上挑挑揀揀。
相反,門泰特式的博學家能給決策過程帶來符合常理的建議。
他絕不能把自己與宇宙中的大千事物割裂開來。
他必須有能力保證:“這件事情并沒有什麼神秘之處。
這才是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
可能在将來它被證明是錯的,但是在錯誤發生時我們能夠糾正它。
”門泰特式的博學家必須理解,在我們這個宇宙中,任何能被辨識的事物都隻是一個更大現象的組成部分。
專家向後看,他看到的隻是狹窄的本專業;博學家向前看,他尋找的是可以運用于實際的規律,而且清楚這種規律總是在改變,總是在發展。
門泰特式的博學家需要了解的是變化本身的特性。
這些變化不可能永遠遵循某種規律,也不會有手冊或是筆記指引人們研究它們,在研究它們時,你必須盡可能少有成見,要經常問問你自己:“現在它在發生什麼變化?”
——摘自《門泰特手冊》
今天是魁薩茨·哈德拉克日,是穆阿迪布追随者們的第一個聖日。
聖日肯定了被神化的保羅·厄崔迪的身份,即那個同時能在很多地方出現的人,一個男性貝尼·傑瑟裡特,融合了男女祖先的力量,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
虔誠的人稱這一天為阿伊爾,即犧牲日,以紀念使他得以實現“同時在多處存在”的死亡。
傳教士選擇在這天清晨再次出現在厄莉娅神廟的廣場上,公然挑釁對他的逮捕令。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厄莉娅下達了這個命令。
厄莉娅的教會和沙漠中反叛部落之間的停戰安排獲得了成功,但是停戰本身很不穩定,它使所有厄拉奇恩人都感到不安。
傳教士的出現并沒有驅散這種情緒。
今天也是官方悼念穆阿迪布之子的第二十八天,也是在靈堂内舉辦的正式悼念儀式的第六天,反叛部落的出現耽擱了該悼念儀式的進行。
然而,即使是戰争也沒能阻止人們前來朝聖。
傳教士知道今天廣場上的人群肯定是摩肩接踵。
大多數朝聖者都會事先計劃好在厄拉科斯的日程,讓它能包括阿伊爾日——“在屬于魁薩茨·哈德拉克的那一天感覺他的存在”。
随着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升起,傳教士來到廣場,發現這兒已然擠滿了朝聖者。
他将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年輕向導肩上,感覺着年輕人腳步中那種桀骜不馴的态度。
随着傳教士不斷走近,人們留心地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年輕向導顯然對這種引人注目的地位頗為高興,而傳教士本人卻隻是默默接受了群衆的注目禮。
傳教士站到神廟的第三級台階上,等待人群安靜下來。
寂靜如同波浪般在人群中傳播開來,廣場遠端傳來匆匆趕來聽講的人的腳步聲。
這時,他清了清嗓子。
早晨的空氣仍然清冽,陽光還沒有越過建築物的屋頂照射到廣場上來。
開口說話時,他感到巨大的廣場上彌漫着壓抑的甯靜。
“我來是向雷托·厄崔迪表示敬意,這次布道便是為了紀念他。
”他說道,雄渾的嗓音讓人想起沙漠中的沙蟲騎士,“對那些傷心的人們,我要告訴你們已死去的雷托所領悟到的道理,這就是,明天還沒有到來,也許永遠不會到來。
此時此地才是在我們這個宇宙中唯一擁有的時間和地點。
我告訴你們,要體會現在這個時刻,要理解它教會了你們什麼。
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政府的發展與死亡體現在其公民的發展與死亡之中。
”
廣場上發出一陣不安的嗡嗡聲。
他是在嘲弄死去的雷托二世嗎?人們不禁覺得,教會的衛兵随時可能沖出來,逮捕這位傳教士。
但厄莉娅知道不會有行動去打擾傳教士,這是她下達的命令,在今天給他以行動的自由。
她用一件上乘的蒸餾服僞裝自己,蒸餾服的面罩遮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常見的長袍頭罩掩蓋了她的頭發。
她就站在傳教士下方人群中的第二排,仔細地端詳他。
是保羅嗎?時光可能會把他變成這個樣子。
而他又是那麼擅用音言,單憑他的聲音便足以号令人群,就連保羅也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
她感到,在對他采取任何行動之前,一定要先弄清楚他的身份。
他的聲音真的有一種強大的煽動、蠱惑力,連她都受到了影響!
她感到,傳教士的話中沒有任何諷刺意味。
他的聲音充滿真誠,用一個個不容置疑的句子逐漸将人們牢牢地吸引在他周圍。
有時人們可能無法一下子理解他話中的深意,但随着演講的繼續,又變得茅塞頓開。
看來他是故意這麼做的,這是他授課的方式。
傳教士清楚地感應到了人群的反應,他說:“諷刺通常意味着一個人無法将思路拓寬到他的視界之外。
我不會譏諷别人。
甘尼瑪對你們說她哥哥的鮮血永遠不可能被洗刷幹淨,我同意她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