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記住,我隻需向内心求索,就能掌握有史以來任何一門知識。
在面對戰争心理問題時,我便從中汲取力量。
倘若你從未聽過受傷者與瀕死者的悲号,那麼你還不了解戰争。
而我聽過太多這樣的悲号,乃至于在耳畔揮之不去。
我自己就在戰鬥結束後發出過呼号。
每一個時代我都曾飽受傷痛——來自拳頭、棍棒和石塊,來自鑲貝殼的木棒和青銅劍,來自釘頭錘和加農炮,來自箭矢和激光槍,來自原子塵埃死寂的窒息,來自讓舌頭發黑、肺部積水的生化攻擊,來自瞬間噴湧的烈焰和悄然奪命的慢性毒藥……還有更多傷痛我不願一一道來!以上都是我親眼所見,亦有切膚之痛。
有人竟敢質疑我的所作所為,我要對他們說:這些記憶使我别無選擇。
我并非懦夫,我曾經也是人。
——《失竊的日記》
在衛星氣象控制系統忙于對付越洋海風的溫暖季節,沙厲爾邊緣地帶常在入夜時分迎來一場降雨。
莫尼奧在帝堡周邊例行巡視,被一場陣雨淋了個正着。
他躲入帝堡之前夜幕已降臨。
南門有個魚言士守衛幫他脫下打濕的鬥篷。
她身形敦實,四方大臉,符合雷托遴選衛兵的标準。
“那些該死的氣象控制系統可得改進改進了。
”她說着遞上濕漉漉的鬥篷。
莫尼奧向她略一點頭,登上通往自己寓所的樓梯。
魚言士衛兵全都知道神帝怕潮,但誰也不及莫尼奧這麼細緻。
是蟲子厭惡水,莫尼奧想,夏胡魯渴望回到沙丘星。
下地宮前,莫尼奧在寓所裡把身子擦幹,又換了套幹燥的衣褲。
沒必要去招惹蟲子。
馬上要跟雷托進行一場不能受幹擾的談話,詳細讨論即将來臨的奧恩節慶城之旅。
電梯下行時,莫尼奧倚着一面牆閉上眼睛。
疲憊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他知道自己已經連續多天睡眠不足,而且緊張的日子暫時還看不到頭。
他羨慕雷托不用睡覺。
神帝一個月裡似乎隻需靜養數小時就夠了。
地宮裡的氣味和電梯停止時的震動讓莫尼奧結束了打盹。
他睜開眼,望向大殿正中禦辇上的神帝。
莫尼奧定一定神,開始了這趟熟悉的長距離步行,走向那個令人生畏的存在。
不出所料,雷托看起來很警覺。
起碼這是個好兆頭。
雷托聽到電梯下來的聲音,還眼見莫尼奧驚醒過來。
他看上去很疲乏,這一點可以理解。
奧恩之行迫在眉睫,而雜七雜八的事務又讓他應接不暇,包括招待星外來賓,籌備魚言士儀式,接待新任大使,指揮帝國衛隊換崗,安排官員們的新老交替,還要設法讓鄧肯·艾達荷的新死靈融入帝國機器的運行。
與日俱增的瑣務壓在莫尼奧身上,畢竟歲月不饒人哪。
讓我算算,雷托思忖。
我們從奧恩城返回後的那個禮拜,莫尼奧将年滿一百一十八歲。
若服用香料,他的壽命可以數倍于此,但他不肯。
雷托很清楚個中緣由。
莫尼奧已經邁入渴望長眠的年齡了。
他之所以還在世間逗留,隻是為了親眼見到賽歐娜被送進皇家服務機構,當上帝國魚言士協會的下一任會長。
我的女神們,馬爾基過去經常這樣稱呼魚言士。
莫尼奧還知道雷托有意安排賽歐娜同某個鄧肯育種。
是時候了。
莫尼奧停在距禦辇兩步遠處,擡頭望向雷托。
他眼裡有些東西讓雷托想起地球時代的異教祭司,在熟悉的神龛前做一番讨巧的祈禱,他們往往也會流露出這副神色。
“陛下,您已經觀察新來的鄧肯很長時間了。
”莫尼奧說,“特萊拉人對他的細胞或腦子動過手腳嗎?”
“他是幹淨的。
”
莫尼奧深深歎了口氣,連身子都哆嗦了一下,但并沒有輕松釋然之感。
“你反對用他當種男?”雷托問。
“一想到他既是我的祖先,又要生育我的孫輩,就覺得别扭。
”
“但他給了我一個機會,利用古代的生命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