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她,”雷托曾經說,“她還有待考驗。
”
艾達荷轉身背對着賽歐娜。
“你什麼事也肯定不了,”他說,“東零西碎,全是謠言!”
賽歐娜沒搭腔。
“他也是厄崔迪人!”艾達荷說。
“他是蟲子!”賽歐娜說,幾乎掩飾不住一股怨毒之氣。
“你那該死的《口述史》不過就是一堆古代八卦!”艾達荷不屑地說,“隻有傻瓜才會信。
”
“你還在相信他,”她說,“你會變的。
”
艾達荷轉身瞪着她。
“你從來沒跟他說過話!”
“說過。
在我小時候。
”
“你現在也沒長大。
他一個人集中了所有死去的厄崔迪人,所有的。
很可怕,但我認識那些人。
他們是我的朋友。
”
賽歐娜一個勁兒地搖頭。
艾達荷再次别過身去。
他的情緒跌入谷底,精神失去了支撐。
不知不覺中,他走出廣場,步入男孩進的那條巷子。
賽歐娜跑過來跟在他身後,他沒理會。
這是條窄巷,兩側是平房的石牆,牆裡嵌着拱門,門都關着。
窗戶的樣式跟門一樣,隻是按比例縮小了。
他每走過一戶人家,那家的窗簾就會輕微地動一下。
在第一個十字巷口,艾達荷停下來朝右側望去,男孩就是在這裡消失的。
幾步遠處有兩個身穿黑長裙和墨綠色上衣的灰發老妪,正站着交頭接耳。
一見艾達荷她倆就不再說話,轉而以毫不掩飾的好奇目光直盯着他。
他回視她們,又看看小巷。
巷子裡再無一人。
艾達荷又瞧了瞧老妪,随後走了過去,最近離她們不足一步。
她們倆靠得更近了,轉着頭看他。
她們隻瞥了賽歐娜一眼,就重新把視線移回到艾達荷身上。
賽歐娜默默地走在他旁邊,臉上現出一副古怪的神情。
這是悲傷?他猜測着,懊悔?還是好奇?
很難說。
他對一路經過的門窗更感好奇。
“你以前來過戈伊戈阿嗎?”艾達荷問。
“沒有。
”賽歐娜把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怕自己聽到。
我為什麼要走這條巷子?艾達荷自問。
其實他是知道答案的。
為了這個女人,這個厄蒂:是什麼樣的女人把我帶到了戈伊戈阿?
右側一面窗簾揭開了一角,艾達荷看見一張臉——正是從廣場跑開的那個男孩。
窗簾落下時往旁邊一擺,又露出一個站着的女子。
艾達荷無言地盯着她的臉,停下了腳步。
他隻在内心最深處的幻想中見過這張臉——線條柔和的鵝蛋臉,犀利的黑眼珠,豐滿性感的嘴唇……
“傑西卡。
”他咕哝道。
“你說什麼?”賽歐娜問。
艾達荷無法作答。
傑西卡的面容從他心中早已遠逝的往昔歲月裡複活了,這是基因惡作劇——穆阿迪布的母親在新的肉體裡重生了。
女人拉上窗簾,但她的容貌印在了艾達荷的記憶中,他知道自己永遠擺脫不掉這幅視覺殘像了。
與沙丘時代共患難的傑西卡相比,她的年紀要大一些——嘴角和眼角都起了皺紋,身材也稍胖……
更具有母性,艾達荷心想,以前那個我跟她說過……她像誰嗎?
賽歐娜扯了扯他的袖子。
“想進去見見她嗎?”
“不,這麼做不對。
”
艾達荷剛要轉身原路返回,厄蒂家的門猛地打開了。
一個小夥子走出來,關上門,轉過來面對艾達荷。
艾達荷估摸他有十六歲,是誰的孩子一看便知——一頭卡臘庫耳綿羊毛般的頭發,五官分明。
“你是新的一個。
”小夥子說,已是成年人的嗓音了。
“是的。
”艾達荷覺得難以啟齒。
“你來幹什麼?”小夥子問。
“不是我要來的。
”艾達荷說。
他覺得這樣回答要容易些,這麼說也是出于對賽歐娜的怨恨。
小夥子看看賽歐娜。
“聽說我父親已經死了。
”
賽歐娜點點頭。
小夥子把目光轉回艾達荷。
“請離開這裡,永遠别回來。
你讓我母親痛苦。
”
“我保證。
”艾達荷說,“我不該打擾厄蒂夫人,請替我向她道歉。
來這兒不是我的本意。
”
“誰帶你來的?”
“魚言士。
”艾達荷說。
小夥子草草點了一下頭。
他再次看着賽歐娜。
“我一向以為你們魚言士受的教育是對自己人更友善一些。
”說完,他轉身進屋,重重地關上了門。
艾達荷抓起賽歐娜的胳膊,大步往回走。
賽歐娜踉跄了一下,跟上步伐後,甩開了他的手。
“他以為我是魚言士。
”她說。
“當然。
你長得像魚言士。
”他掃了她一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厄蒂是魚言士?”
“這好像不重要。
”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