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其詳。
聽了這話,艾達荷體會到雷托政府的又一個特點:其權力鍊條從雷托直達民衆,但鍊條與鍊條之間很少交叉。
推行這種模式必須具備許多條件,其中一項就是要任命可信賴的官員,讓他們隻管執行命令而不提任何問題。
“很少有人看見神帝幹害人的勾當。
”賽歐娜曾經說,“這像不像你熟悉的厄崔迪人?”
艾達荷放眼望向烏壓壓的魚言士,這些想法在他頭腦裡稍縱即逝。
她們的眼裡滿溢着崇拜!敬畏!雷托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要這樣?
“我的愛人們。
”雷托說。
禦辇裡暗藏有伊克斯人精心研制的擴音器,使雷托的聲音朗朗回蕩在每一張高揚的臉龐上,遠及大廳另一頭的角落。
由女人臉構成的這幅熱騰騰的場景,讓艾達荷腦子裡不停回響着雷托的警告:惹怒她們會有性命之虞!
此時此刻,這條警告的意義已經不言自明了。
隻消雷托一句話,這些女人就會把任何冒犯者撕成碎片。
她們沒有疑問,隻有行動。
艾達荷終于對女子軍隊有了新的認識。
她們不會顧及個人安危。
她們侍奉神!
雷托弓起前節部位,高舉腦袋,禦辇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你們是信仰的守護者!”他說。
台下異口同聲:“時刻聽從主人的召喚!”
“你們經我得永生!”雷托說。
“我們生生不息!”她們喊道。
“我愛你們勝過任何人!”雷托說。
“愛!”她們發出尖叫。
艾達荷顫抖了。
“我把我摯愛的鄧肯賜給你們!”雷托說。
“愛!”她們尖叫。
艾達荷感到渾身發抖,隻覺得排山倒海的崇拜要把自己壓垮了。
他想逃離,又想留下來領受這一切。
這間大廳充滿魔力。
魔力!
雷托放低聲音說:“衛兵交接班。
”
女人們齊刷刷地迅速低下頭。
艾達荷右側遠端出現一列白袍女人。
她們走入平台下方的空地,艾達荷注意到有些女人還抱着孩子,小的還在襁褓中,大的也不過一兩歲。
艾達荷早先浏覽過儀式日程,知道這些女人是即将退役的魚言士。
複員後有的将擔任祭司,有的将做全職母親……但沒有一個真正終止為雷托效力。
艾達荷低頭瞧着孩子們,心想這段經曆會怎樣深埋在那些男孩子的心中。
這種神秘儀式将伴随他們終身,相關記憶會從意識層面消失,但始終存在着,并從此刻起暗中對其行為産生影響。
最後一名入場者在雷托下方停步,擡頭望他。
大廳裡其他女人也都仰起臉,目不轉睛地盯着雷托。
艾達荷環視左右。
占據平台下方空地的白袍女分别向兩側至少綿延了五百米。
有的向雷托舉起自己的孩子。
這是一種絕對的敬畏與服從。
艾達荷能感覺到,即使雷托命令她們把孩子摔死在平台上,她們也會照辦。
任何事她們都會幹!
雷托将前節部位放低到禦辇上,全身起了一陣輕緩的波動。
他慈祥地俯視台下,用一種撫慰人心的嗓音說道:“你們的忠誠與奉獻理應得到我的賞賜。
你們有求必有得。
”
整個大廳回蕩起一個聲音:“有求必有得!”
“我的就是你的。
”雷托說。
“我的就是你的。
”女人們喊道。
“讓我們分享此刻,”雷托說,“一齊默禱,願我的力量使萬物調和——讓人類永存。
”
大廳裡所有人整齊劃一地低下頭。
白袍女把孩子緊摟在懷中,朝下盯着他們。
艾達荷感覺到這是一個無聲的統一體,一股試圖進入他、攫住他的力量。
他張大嘴,深呼吸,抵抗着這個實實在在的入侵者。
他在腦海裡瘋狂搜尋能夠抓牢、能夠保護自己的東西。
艾達荷之前并不懷疑這支女子軍隊的力量和團結性。
他清楚自己不理解這種力量。
他隻能旁觀,知道存在着這股力量。
這一切都是雷托創造的。
艾達荷回憶起雷托在一次帝堡會議上說過的話:“男子軍隊的忠誠維系于軍隊本身,而不是培養軍隊的文化;而女子軍隊的忠誠維系于其領袖。
”
面對着無疑是雷托一手炮制的成果,艾達荷方才領會到這句話是多麼一針見血,這讓他不寒而栗。
他給了我一個分享的機會,艾達荷想。
回想起自己當時的回答,艾達荷現在隻覺得幼稚可笑。
“我看不出其中的道理。
”艾達荷是這樣說的。
“大多數人不是為講道理而生的。
”
“沒有一種軍隊,不管是男兵還是女兵,能保障和平!您的帝國沒有和平!您隻是……”
“魚言士給你看過我們的曆史了嗎?”
“是的,但我還在您的城裡轉過,觀察過您的人民。
您的人民很好鬥!”
“看見沒有,鄧肯?和平培養攻擊性。
”
“可您說過您的金色通道……”
“這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和平。
這是穩定,是培養固化階層和各種攻擊行為的沃土。
”
“您在出謎語!”
“我說的是自己經年累月的觀察結果:和平姿态其實是敗者的姿态,是受害者的姿态。
受害者容易招來攻擊。
”
“該死的強制性穩定!這有什麼好處?”
“倘若沒有敵人,就必須發明一個。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