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意冒犯。
我隻是想……”
“朝上看,莫尼奧!”
莫尼奧不由擡頭望向無雲的天空,晨光比先前更亮了。
“看什麼,陛下?”
“頂上沒有一塊保你安全的天花闆,莫尼奧。
隻有一片充滿變數的開闊天空。
迎接它吧。
你的每一種感官都是應對變化的工具。
這樣說你有沒有明白點?”
“陛下,我來隻是想請示您什麼時候出發。
”
“莫尼奧,請你對我說實話。
”
“我說的是實話,陛下!”
“但如果你活在自我欺騙裡,謊言對你而言就像是真話。
”
“陛下,即便我說了假話……也是無心的。
”
“聽上去有幾分道理。
可我知道你沒說出口的恐懼是什麼。
”
莫尼奧哆嗦起來。
神帝的心情糟糕到極點,每一個字都帶着十足的威脅。
“你害怕一個意識覺醒的帝國,”雷托說,“你有理由害怕。
馬上叫赫娃過來!”
莫尼奧一個急轉跑進驿館。
他仿佛捅了一個蟲子窩。
不一會兒魚言士就陸續出來了,圍着禦辇散開。
大臣有的透過驿館窗戶向外張望,有的出來躲在深深的屋檐下,不敢靠近雷托。
在騷動中,赫娃現身在寬大的正門裡。
她沉穩地緩緩邁着步子,從陰影裡向雷托走來,下巴高擡,目光尋找着他的臉龐。
一見赫娃,雷托的心情就開始平複了。
她穿着一件他以前沒見過的金色長袍,頸部和長袖袖口處都鑲有銀色和翠綠色的花邊。
深紅色齒狀下擺幾乎及地,綴着沉沉的綠穗帶。
赫娃含笑站定在他面前。
“早安,親愛的。
”她柔聲說道,“你幹了什麼,把可憐的莫尼奧搞得這麼煩躁?”
見其人聞其聲,雷托已經鎮靜下來,并露出微笑。
“我幹了一直想幹的事。
我施加了一種影響。
”
“當然是這樣。
他告訴魚言士你在發脾氣,非常可怕。
我們該怕你嗎,親愛的?”
“隻有拒絕自力更生的人該害怕。
”
“啊,是的。
”她踮起腳尖轉了一圈,甩開新袍子,“你喜歡嗎?魚言士送給我的。
她們親手做的裝飾。
”
“親愛的,”他語帶警告,“裝飾!這就是你為犧牲作的準備。
”
她走上前倚着禦辇,從下方湊近他的臉,佯作正經地問道:“她們會犧牲我嗎?”
“有的願意這麼做。
”
“可你不會同意的。
”
“我們倆的命運是緊緊相連的。
”他說。
“那我不用害怕咯。
”她擡起手,碰到他一隻銀色皮膚的手,她發現他的手指開始顫抖,便猛地将手抽回。
“對不起,親愛的。
我忘了我們結合在一起的是靈魂而不是肉體。
”她說。
剛才那一碰使他的沙鲑皮膚抖個不停。
“潮濕的空氣讓我過度敏感了。
”他說。
慢慢地,顫抖才止息下來。
“我不會為不可能發生的事而後悔。
”她輕聲說。
“堅強些,赫娃,你的靈魂屬于我。
”
驿館傳來一個聲音引得她回頭看了一眼。
“莫尼奧回來了。
”她說,“親愛的,請别再吓唬他了。
”
“莫尼奧也是你的朋友嗎?”
“我們是食友。
我們都喜歡酸奶。
”
莫尼奧走到赫娃身邊停下時雷托還在咯咯笑。
莫尼奧壯起膽子露出一個微笑,同時不解地瞥了一眼赫娃。
總管心懷感激,把一向專用于雷托的恭順态度分出了一點給赫娃。
“您好嗎,赫娃小姐?”
“我很好。
”
雷托說:“在民以食為天的時代,自然要多多結交食友。
開路吧,莫尼奧。
托諾村在等我們。
”
莫尼奧轉身向魚言士和百官大聲下達命令。
雷托朝赫娃咧嘴一笑。
“我不是在以這種方式扮演焦急的新郎官嗎?”
她一手捏住裙擺,輕輕跳上禦辇的床榻。
他幫她翻下座椅。
她落了座,視線與雷托齊平時,這才向他說了一句悄悄話:“我的靈魂愛侶,我又發現你的一個秘密。
”
“洗耳恭聽。
”他用玩笑口吻加入到這個親密的新話題中。
“你很少需要語言。
”她說,“你用自己的生命直接與感官對話。
”
他的身體由頭至尾打了個激靈。
他頓了一頓才開始說話,在衆人的喧嘩聲中她必須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聽得清楚。
“在超人與非人之間,”他說,“隻有極小一點空間允許我做一個人類。
感謝你,親愛的好赫娃,是你給了我這個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