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會有怎樣的反應。
”
瓦夫拿起了那張紙,再次朗讀起來:
“宇宙之間,到處都是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
如果把這些力量投射到我們感官的屏幕上,我們能夠看到它們的影子,但是無法真正地理解它們。
”
“這個厄崔迪想必知道《沙利亞特》。
”彌賴喃喃自語。
瓦夫充耳不聞,繼續朗讀:
“理解需要語言,然而一些事物并非語言可以描述或闡釋,有些事情隻有脫離語言才能體悟。
”
仿佛手裡捧着一件神聖的遺迹般,瓦夫誠惶誠恐地将宣言放回到了腿上。
他輕聲輕語地說了起來,幾位議員向前伸着脖子才能聽清,幾個人把手罩在了耳朵後面:“這裡說我們的宇宙擁有不可思議的魔力,所有主觀、随意的形式都不會永恒存在,都将出現不可思議的變化。
科學已經讓這成為了我們心中根深蒂固的觀念,我們似乎已經無法将其掘出。
”
瓦夫待這些話滲進了大家心裡,接着說:“分裂之神在拉科斯的那些祭司還有其他的普汶笪,沒人能夠接受這樣的說法。
隻有我們明白,因為我們的神主擁有巨大的魔力,我們操持他的語言。
”
“我們肯定會被扣上宣言起草人的帽子。
”彌賴說道。
然而,話音未落,他就狠狠地搖了搖頭:“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了。
”
瓦夫一言未發。
他看得出來,他們都在思索自己最初信仰的蘇菲教派,回憶“神帝轉生”的偉大信條和禅遜尼合一運動,正是因為這篇信條和這場合一運動,才有了貝尼·特萊拉。
關于他們的起源,這個柯爾的人從神主那裡知道了很多真相,但是他們隻會将這些事情告訴後輩,絕不外傳,因而并沒有普汶笪知道這些。
瓦夫的腦海中靜靜地浮現出了一句話:“曉而度之者,必有堅然之念,萬物由此勃然而生,仿若草木蓬蓬而發。
”
瓦夫知道幾位議員也想到了神帝轉生這一要義,便向他們重申了禅遜尼的告誡。
“度便是揣度,之所以揣度,是因為普汶笪相信語言的能力,他們絕對不會質疑。
隻有《沙利亞特》會質疑,而且我們隻會默默地質疑。
”
九個特萊拉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瓦夫微微颔首,繼續說:“對于那些視語言為至高信仰的人來說,世間任何語言無法描述的事物,都将使宇宙為之震撼。
”
“普汶笪的愚昧思想!”他的議員紛紛大聲說道。
他們現在全都和瓦夫站到了一邊,他高喝一聲,将勝券穩握手中:“蘇菲-禅遜尼的信條是什麼?”
他們無法言說,但是都想到了:悟者,不可說,不可名,不解亦可達也。
一時間,所有人都擡起了頭,會心對視。
彌賴自告奮勇,念出了特萊拉人的誓言:
“我神不可言,既言之,則非我神,泯然常時所聞雜亂之聲矣。
”
“我看出來了。
”瓦夫說,“大家都感覺到巨大的力量從這篇宣言裡落入了我們的手中。
眼下已經有數百萬份傳到了普汶笪手裡。
”
“誰幹的?”彌賴問道。
“誰知道呢?知道了又怎樣?”瓦夫反問,“讓那些普汶笪去查吧,讓他們費盡心力,尋根究底地駁斥和封殺吧。
他們越是這樣,宣言裡的這些話就越是有力。
”
“我們不應該像他們那樣,公開反駁這份宣言嗎?”彌賴問道。
“必要之時,再行此策。
”瓦夫說道,“走了!”他把晶紙在膝頭拍了拍,“普汶笪已經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當下最要緊的事情上,這是他們的軟肋。
我們必須讓這篇宣言盡可能多地在宇宙中傳播,範圍越廣越好。
”
“我神主的魔法是我們唯一的橋梁。
”幾位議員吟誦道。
瓦夫看到,他們都已經找回了堅定的信仰,這種事情輕而易舉。
所有馬謝葉赫都不會像普汶笪那樣,愚蠢地低吼:“神恩無量啊,為什麼是我?”歸根結底一句話,普汶笪企求超越有窮,同時又拒絕永世長存,從來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愚鈍之處。
“斯凱特爾。
”瓦夫喚道。
最左邊坐着一個年紀最輕、面貌也最年輕的議員,他趕忙低頭鞠躬。
“讓他們做好準備。
”瓦夫說。
“厄崔迪人給了我們這件武器,實在大出所料。
”彌賴說,“厄崔迪人的理想,為什麼始終都有數十億人追随?”
“不是厄崔迪人,是神主。
”瓦夫說着舉起了雙手,說出了結束語,“衆馬謝葉赫柯爾已畢,知神主與他們同在。
”
瓦夫閉上眼睛,等待其他人離開。
馬謝葉赫!在他自己秘密的議會之外,沒有特萊拉人說伊斯拉米亞語,即便同變臉者交談也不會說。
然而,他們在柯爾上可以光明正大地用這門語言交談,堂堂正正地自稱馬謝葉赫。
無論在詹多拉韋柯特的任何地方,即便到了特萊拉亞吉斯特最遙遠的地方,也不會有普汶笪知道這個秘密。
瓦夫站了起來,心裡想着“亞吉斯特”,不羁之人的土地。
他感覺這幾張晶紙仿佛正在自己的手中震動,這份《厄崔迪宣言》正是能将普汶笪的大衆領向滅亡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