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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殿沙丘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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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傾向于變成敵人中最糟糕的那部分人。

     ——貝尼·傑瑟裡特箴言 又是水的影像! 我們正在把這顆該死的行星變成沙漠,我卻見到了水的影像! 歐德雷翟坐在工作室裡,在早晨慣常的嘈雜聲包圍中,感覺到了海之子浮在水面上,并随着波浪起伏。

    波浪是血的顔色。

    她的海之子期待着流血的時刻。

     她知道這些影像的源頭:很早以前,聖母尚未支配她的人生,伽穆海邊那漂亮的家,她的童年。

    盡管眼下有那麼多煩惱,她還是沒能忍住微笑。

    爸爸準備的牡蛎。

    她仍然喜歡這道菜。

     在海中漂浮是她對童年最深的記憶。

    漂浮能讓她感覺到自我。

    海浪的起伏,望不到邊的地平線,在這個水世界蜿蜒的界限外還有奇怪的新世界。

    海浪、地平線、新世界,到處都有危險,她漂浮在危險的邊緣,并沒有沉淪。

    所有的這一切都表明了她就是海之子。

     在那裡,爸爸顯得更平靜。

    西比亞媽媽也更快樂,臉迎着風,黑發飄揚。

    那裡的時光輻射出平衡。

    一種古老的語言,甚至比歐德雷翟所擁有的、最古老的其他記憶還要古老,說着讓人舒心的話語。

    “這是我的地方,我的培養液。

    我是海之子。

    ” 她健康的心智來自那些時光。

    在陌生的海洋裡保持平衡的能力。

    在面對突發的巨浪時保持最深處的你自己。

     早在聖母來接走她們“隐藏的厄崔迪血脈”之前,西比亞媽媽就給了歐德雷翟這個能力。

    西比亞媽媽,雖然隻是個養母,卻教會了歐德雷翟要愛自己。

     在貝尼·傑瑟裡特社會裡,任何形式的愛都會受到質疑。

    因此,這成了歐德雷翟最深的秘密。

     從根本上說,我對自己很滿意。

    我不在乎獨自待着。

    但在經曆了香料之痛,灌入了其他記憶之後,聖母都不再是真正意義上的獨自一人了。

     西比亞媽媽,是的,還有爸爸,作為貝尼·傑瑟裡特委派的監護人,在她那些躲藏的年月裡,給她種下了強大的力量。

    連聖母們都無法與之抗衡,隻是加強了那種力量。

     監理曾嘗試抹除歐德雷翟體内對“親近的渴望”,但最後還是失敗了,或者說不是很确定她們是否成功了,一直有所懷疑。

    後來,她們派她去了敗臼一,一個有意仿造了薩魯撒·塞康達斯最糟之處的地方,一顆能不斷對人進行考驗的行星。

    從某些方面來說,那地方比沙丘星更糟糕:高聳的懸崖,幹枯的峽谷,炙熱的風和冰冷的風,太少的水分和太多的水分。

    姐妹會把它看作是一個試煉之地,以考驗那些注定要前往沙丘星的人。

    但是,這一切都沒能觸及歐德雷翟體内的秘密核心。

    海之子依然完好如初。

     現在,海之子對我發出了警告。

     是預知力發出的警告嗎? 她一直具備這方面的天賦,小小的悸動預示着姐妹會即将面臨危險。

    厄崔迪基因提醒了它們的降臨。

    是對聖殿的威脅嗎?不……她無法觸及的悸動告訴她,是别的東西。

    同等重要的東西。

     蘭帕達斯?她的天賦沒有明示。

     育種聖母曾嘗試将這危險的預知能力從厄崔迪的血脈中清除,但效果有限。

    “我們無法承受再出現一個魁薩茨·哈德拉克!”她們知道大聖母體内也存在着這種天緣,不過歐德雷翟已逝的前任塔拉紮仍建議“謹慎地利用她的天賦”。

    塔拉紮要求歐德雷翟隻能用預知力來警告貝尼·傑瑟裡特即将面臨的威脅。

     歐德雷翟同意了。

    在某些不由自主的時刻,她瞥見過威脅。

    僅是瞥見。

    現在,她卻開始做夢。

     那是個逼真的、反複出現的夢境,夢中所有的感覺都和她頭腦揮之不去的陰影一緻。

    她走在一根橫跨峽谷的繩索上,有人(她不敢回頭看是誰)從她身後趕來,手裡拿着斧子,要砍斷繩索。

    她感覺光着的腳底踩在了粗糙的纖維上。

    凜冽的寒風在呼嘯,風中有燒焦的味道。

    她知道拿斧子的人已經很近了! 每踏出一步都面臨着危險,每踏出一步都消耗了她全部的能量。

    一步!再一步!繩索在搖晃,她朝兩側伸開了雙臂,竭力保持着平衡。

     如果我墜落了,姐妹會也會一起墜落! 貝尼·傑瑟裡特将終結于繩索下的深谷中。

    和任何有生命的東西一樣,姐妹會總有一天也會消亡。

    連聖母都無法拒絕承認這一點。

     但不是這裡。

    不是墜落于斷繩之下。

    我們不能讓繩索被砍斷。

    我必須在揮斧者到來之前越過山谷。

    “必須!必須!” 夢總是結束于此處。

    在卧房内醒來時,她自己的聲音猶在耳邊回響。

    戰栗。

    沒有出汗。

    即使在夢魇中掙紮,貝尼·傑瑟裡特的控制力也不允許她有過激的反應。

     身體不需要出汗?還是身體無法出汗? 坐在工作室裡回味着夢境,歐德雷翟明白脆弱繩索的意象代表了深刻的現實:我正帶領着姐妹會行走在鋼絲上。

    海之子感覺到了厄運的逼近,并預示了血水的景象。

    它不是簡單的警告。

    它是個噩兆。

    她想站起來高呼:“小雞們,快躲進草叢裡!快跑!快跑!” 這會吓壞那些監察員的! 大聖母的職責要求她必須隐藏自己的恐懼,要表現出除了手頭的工作,其他事都無關緊要的樣子。

    必須避免恐懼!決定的重要性還在其次,關鍵是她需要表現出平靜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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